令李长寿惊讶的是。
老人固然没有,可牢中居然还有几个小孩。
年纪大的刚够得上成年了。
年纪小的,还不到龆年。
脸上的稚气犹在。
破烂的衣衫,隐隐可见深入皮肉中的鞭痕。
有些已然结痂。
有些则皮肉外翻,似乎正在腐烂。
牢里的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这种疼痛。
往日的贵气高傲早已不再,只剩下一脸的灰败之色。
李长寿环顾一周,也只有一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咬着牙,一言不发。
眼中却是闪着坚毅。
“这..........王牢头,这些孩子也太小了吧?”
“也往那狞焸塔送吗?”
“那里可是极北苦寒之地。”
“不说路上会不会死,就说送到了那里,怕是也活不下去吧?”
李长寿指了指地上那几个年纪比较小的。
这些人,能不能走上这数万里流放之路还是个未知之数。
再把他们往狞焸塔一丢。
这就是要他们死啊!!!!!
“送,怎么不送?”
“这些可都是赵家的男丁。”
“赵将军乃是苍然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也是这次谋反的主力之一。”
“若非,皇帝仁慈,又赶上太后大寿,怕是他们直接就嘎了。”
“哪还有这活命的机会?”
“咋滴?”
“你还同情他们?”
“要想想,人家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可没想着分你一块。”
“现在落了难了,你倒是可怜起人家来了?”
王牢头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牢里的众人。
他们这些小人物,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老爷少爷们被拉下神坛。
这个时候,放肆的羞辱他们,看着他们狼狈的下跪磕头。
世间最愉快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吧!
“不是不是,就是有些担心完不成任务。”
“要是半路死了..............”
李长寿连连摇头。
他可不是来天牢跟里面的人唱反调的。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
“也怪我没说清楚。”
“你是新人,可能不知道,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到时候,割了他们的印迹一样交差。”
“判他们流放,是皇帝慈悲,给他们一条生路。”
“要是他们自己撑不过去,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王牢头摸了摸脑袋,这才意识到。
别看眼前的年轻人在天牢工作了半年,其实还和白纸一样空白。
像这种叛乱之人的家属,皇帝那可是巴不得他们全死了都好。
若非为了博个仁慈之名,直接斩首了岂不是更痛快?
怎么还会浪费人力物力,把它们送到偏远之地流放。
所以,上头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死不死,在哪里死,死的情况怎么样。
只要能确认他们死亡,那就足够了。
“啊,原来如此。”
“多谢大人教诲,属下明白了。”
李长寿拱手微躬,一脸拜服的模样。
“知道就好。”
“你一个小小的解差,老老实实听上头的命令就好。”
“何苦管这档子破事?”
“这年头,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王牢头拍了拍李长寿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李长寿回头望了一眼牢中人,也默默的扭头,紧跟上了牢头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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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天牢出口,排起了长长的长队。
书笔吏捧着花名册,手上拿着墨笔,一个个的在点名。
旁边,数个大汉手持镣铐站在一旁。
等候着犯人出来,每确认一个犯人的身份,便给他们串在一串镣铐上。
这样一来能防止他们逃跑,二来也能方便统一管理。
看守的解差自然不可能比犯人要多。
也只能通过加强束缚的方式,防止他们逃跑了。
当然,就算犯人想逃,也没那么容易。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可都刺着字呢。
非常的显眼,人家一看就知道是犯了事的。
要是在路上发现一个这样的人,还没有户籍之类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就是行走的百两纹银啊。
搁谁身上,谁不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