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呀吱呀”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半晌,晏姝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敛局促紧张的脸庞,她微微一愣,心下了然。
嗓音不自觉柔和下来,“郁子安盗窃你的诗作一事本宫会派人澄清,属于你的东西本宫会帮你一点点拿回来。”
谢敛怔愣了一下,听着她和先前一样的柔和语气,心里高悬的石头落下大半。
对于晏姝所说的事情倒不是那样在意。
郁子安盗的都是他随手写下的诗作,这些他根本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长公主,这些年长公主一直没有忘记他。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抿了抿唇,压着笑意,“多谢长公主。”
晏姝抬眸看着他嘴角的那抹被压住的笑意,眉梢微扬,“自己辛苦写的东西被别人占了,你还挺高兴的?”
“我是高兴殿下原来一直记得我。”谢敛小心翼翼地答,“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我以为殿下永远不会跟我相认。”
晏姝手心微微收了收。
上辈子,他们确实至死都未曾知晓真相,也没有相认。
看着少年俊美苍白的脸,眼底仿佛揉碎了星光一般,晏姝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待郁家事毕,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本宫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谢敛眸光轻颤,故意将毛茸茸的发顶往晏姝手心里蹭了蹭,乖巧的像是求宠的猫儿,“我相信殿下。”
二人正说着,马车车壁被敲了两下,是在外面驾车的侍卫,“长公主殿下,前头路边好像有人晕倒了。”
晏姝目光一顿,嗓音清冷平静,“你下去看看。”
很快侍卫便去而复返,在马车外低声道:“回长公主,晕倒之人并非乞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属下似乎是在哪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晏姝伸手撩开车帘看向马车外。
被雪水浸湿的道路上,一抹青衣身影倒在地上,满头黑亮的青丝只用一根青色发带束着,看身形是男子无疑。
她心念微动,莫名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眼熟。
思索片刻后淡声道:“你将那人扶过来。”
晕倒在路边的这个人,会不会是他?
侍卫听了令,连忙又折回去将晕倒在路边人扶了过来。
“把他的头抬起来。”待侍卫搀扶着那人走近,晏姝淡淡开口。
侍卫照做,扶着那人的下巴将他低垂的头抬起来。
清冷的月色下,一张眉目温润,面色有些过于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果真是他,沈季远。
晏琮的幕僚沈季远,上辈子晏琮能斗赢晏其他几个皇子,沈季远功不可没。后来晏琮登基,沈季远从小小幕僚一跃成为内阁首辅,位居文官之首,地位与郁子安不相上下。
晏姝记得,上辈子约莫这个时候,沈季远生了一场大病,听说是哀思过度伤了心神。
只是他今夜为何会晕倒在此处?
晏姝抬眸远眺,看到某一处府邸时心中了然。
想必是晏琮听说郁家被抄,带着沈季远一起去过凤府商量对策了。
晏姝的沉思落在谢敛眼中便是她一瞬不动的看着青年的脸,似是看呆了。
谢敛神色微变,心里好像被许多只蚂蚁啃咬一般难受,他垂下眸子,片刻后伸手抵着唇轻咳起来。
“咳咳——”
听到这声咳嗽,晏姝思绪被打断,她目光伪渣看向谢敛,见他苍白的脸都咳红了,心下紧了紧,伸手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咳起来了,难道是今夜吹了太久的风染了风寒?”
说到“风寒”二字时晏姝的语气恨明显变得焦急起来,谢敛有些心虚的垂下眸子,轻声道:“殿下别紧张,我没事,只是喉咙突然有些痒。”
谢敛眼下可不能染上风寒,晏姝没忘记刘院正的嘱咐,想了想,将身上的大髦脱下来披到谢敛身上。
“你吹不得风,是本宫疏忽了。”
光想着让谢敛亲眼见到郁子安的下场,没考虑到他的身体。
谢敛没想到他一个吃味的举动竟让晏姝这般紧张,心虚的同时心里甜的跟泡在蜜罐子里一样。
“待回了长公主府本宫命人去寻大夫。”将谢敛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晏姝才松手作罢,也不敢耽搁,转头吩咐侍卫,“将他一并带回长公主府,顺便让大夫也给他瞧一瞧。”
谢敛听到“顺便”二字,嘴角几不可察的翘了翘。
宫外的长公主府晏姝虽然鲜少去住,但一应俱全,下人们早就提前收到了长公主今夜要歇在府上的消息,早已备好了宵夜和热水。
回了长公主府,晏姝让人带着谢敛去沐浴,她也泡了个热水澡,驱散了满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