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飞间,王猛和沈父皆是回想起了那段惨烈的往事。
此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是每每想起,王猛却依旧感觉心如刀绞。
每每看到妻子的排位都无比懊悔,总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与那狼群争食,后悔给家里人带来了危险,难受之余,都会一个人借酒消愁。
始终无法放下亡妻的他,时至今日,依旧一个人,虽然村里也有红娘给王猛牵红线,但是都被王猛一一拒绝了。
那一次王猛与往常一样,进山前妻子每次都会交代他,要万事小心,莫要涉险。
王猛也让妻子宽心,不必担心,进出山林也这么多年了,一直平安无事。
哪曾想这一次却是永别。
由于之前有一次王猛外出狩猎时,遇到了狼群抢夺猎物,虽然最后赶走了狼群,却是意外宰杀了狼王那尚未成年的独子,至此结怨。
当时王猛与狼群在争斗过程中,划伤了狼王,这时躲在一旁观摩学习围猎技巧的小狼见到狼王被伤,呲着牙就冲了出来。
王猛顺势反手就是一刀,尚未成年的小狼哪里有经验躲避,直接被一刀劈死。
后面几经游斗,狼群已经开始出现伤亡,最后终是不敌王猛手里锋利的钢刀,在狼王的吼叫声中朝着山林深处退走。
王猛一直都记得狼王撤退时那泛着青光,冰冷至极的目光。
待到此次进山时,却是不曾想狼王早已在附近暗中观察多日,等的就是王猛离家,好趁机报复。
待到王猛离家后,狼王等到入夜,趁着夜色,对王猛家里怀有身孕的妻子发起了进攻。
只见十多匹正值壮年的野狼,跟随着狼王径直冲进了王猛家,直接扑咬在王猛的妻子身上,尖叫声一闪即逝,便再无声息,随后便是浓烟滚滚,应是家里的油灯被扑倒了,直到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村民们才发现异常。
“救火,快救火!”一声听着已然破音的喊声,在这本就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还未睡下的村民都第一时间从家里跑出来,看了一眼又折返回去拿起家里的水桶迅速往着火的方向跑去。
陆陆续续过来帮忙的人也越来越多,劳累了一天睡得较早的村民也被这嘈杂的声音惊醒,均都没有丝毫犹豫,光着膀子提起水桶就往着火的地方冲去。
火势渐渐被扑灭,诺大的房子,被烧得只剩一地冒着青烟的黑炭,东倒西歪地四散着,黑炭中央散落着一具被烧得有些发黄的白骨,白骨上东一块西一块还残留着被烧焦的碎肉,脖颈处明显已然断裂,只不过被烧焦的碎肉勉强连在一起。
过程不难想象,定是被一口咬断了脖子,随后被狼群分食。
待到被村民发现着火时,狼群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冲的父亲因为离的较远,等赶来时火势已然被扑灭,只见到了一地的狼藉和一具死状凄惨的尸骨。
村民们组织了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在尸骨附近值守了一夜,待到王猛归来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显然已是清晨。
本来按照以往的情况,王猛不应该回来得这么快的,但是他从出门开始就一直隐隐地感觉到不安,直到夜里猛然一惊,这才慌忙朝家里赶去。
一路上,王猛离家越近就越是气血上涌,心乱如麻,直到看见一地的废墟和人群中地上的尸骨,终是一口心血喷涌而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直直地一头栽倒下去。
村民见状,先将王猛就近抬到了邻居家里,熬了些安神的草药汤给王猛服下,担心王猛身体出问题,还另外又安排了一个人去镇上请郎中。
不过一个时辰,王猛便醒了过来,强撑着又朝着妻子尸骨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村民已经将王猛妻子的尸骨整理了一下,全身用白色布条充当血肉,沿着骨骼裹了厚厚的一层,使其能看出大致的人形躯体,并且为其穿上了寿衣,入了棺椁。
废墟也简单清理了一下,棺椁前面已经摆好了香炉供桌,上方撑起了一大块黑布,过来帮忙的村民们都在手臂上绑了一条白布,现场只有小声的交谈声,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没有。
看见王猛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村民们都不再说话,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还有王猛缓缓走路的声音。
行至棺椁近前,王猛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妻子,哆嗦着嘴唇,哽咽到无法言语,亦或是本就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余那通红的眼眸下,被血侵染得有些浑浊的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