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此时就像小地方的人突然来到大都市,整个人都透出不安、窘迫。
她父亲安炳槐只是一个普通的县丞,所在的县府也是不出名的偏远小县。
母亲曾是一个绣娘,用刺绣赚来的钱帮父亲捐官,却把眼睛熬坏了。
父亲当上官,脾气也变大了,对母亲不好。后来陆续娶了好几个姨娘,对母亲更差了。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整日陪着母亲做刺绣、学着母亲教给自己的童谣。
当得知父亲要把她许给县里的卖布匹的李家的二儿子时,她就决定一定要参加选秀,而且一定要选中。
那李家的儿子是个肺痨鬼,在县府都传遍了,周围适龄女子人家都不愿和李家结亲。
而她的父亲答应李家,只因为李家会给500两白银当彩礼。
她从小母亲就告诉她要听从父亲的话,这样父亲才会喜欢自己,她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即使赵姨娘、李姨娘的子女欺负自己,她也不敢说,就是怕招来父亲的厌烦。
但这次她不想再听父亲的话,她要为自己考虑。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该怎么办呢?
还好上天有眼,让她等来选秀,并且让她成功在府里的初试中选中。
她记得小时候外人家里做客,都夸她长的漂亮,像年轻时的母亲。
是啊,如果母亲年轻长的不漂亮,又怎么能迷住自己那心比天高、薄情的父亲呢?
她怀着无限的憧憬和希望,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
京城很大,远比自己的小县城大;京城很富有,来来往往的人穿着时髦的衣裳;京城吃的很多,天桥下的小吃迷花她的眼......
可京城的物价也很高,她以为自己秀女的身份会让店主减点房钱,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乎,直言选上的秀女才是秀女,没选上的啥也不是。
安陵容火热的心一下子冷下来,如果自己没有选上该怎么办?
她不敢想下去,还好旁边的陈姨娘扶着她,不然真的要昏厥了。
安陵容此时站在众多秀女间,看着身旁的秀女论穿着、颜值、打扮都不在她之下,她就像一个丑小鸭一样淡然无光。
她现在好想回到母亲身边,钻进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又想到母亲那衰老的面容、瘦弱的身躯,想到母亲在自己临走时偷偷将这些年刺绣攒下来的钱给她,又千般嘱托交好的陈姨娘好好照顾。
她咬着牙撑下来,不为自己,也要为母亲。
如果自己选秀成功,那母亲在家里的日子肯定要好过许多.......
她不敢出错,尽量站在一边,躲过那些可能犯错的地方。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站的久了,脚麻了,她就找个角落靠着。
谁知道,就在她转身时,一个人影突然撞了过来,紧接着听到一声尖叫。
撞到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穿着粉色宫服,刚才端着茶杯,被安陵容撞到,撒了一身水在衣服上。
那女子是包衣佐领之女,名叫夏冬春,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仗着父亲的官衔,在这群秀女中很是扎眼。
看到撞到她的人也是一个秀女,本来要发火的怒气收敛一些,可看到对方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火气又上来了。
怒道:“你走路没长眼啊,我只有这一件衣服,等会儿可是要参见皇上的。现在被你泼成一身水,你说怎么办吧?”
安陵容有些委屈,心想:自己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撞到我身上的。
她胆小甚微的性子,不想将事情闹大,说道:“姐姐,我带了几套衣服,等会儿将一套衣服给你换上。”
夏冬春听到这儿,不仅没有息怒,反而觉得受到侮辱一般,继续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会少几件衣服,我这身衣服可是专门在苏州请的绣娘做的,其实你那土掉渣的衣服能比。”
后面又道:“你家父是谁?”
安陵容看着周围的秀女都往这儿看,期期艾艾地说不出口,只得磕磕绊绊地道:“家...父...松阳县臣...安比槐。”
夏冬春一听脸上更加轻蔑,旁边有人在旁边起哄:“你可知你撞的人是谁吗?正是包衣佐领家的千金小姐。”
满清官吏等级松阳县丞是正八品,而七品以下就是芝麻官,相当于现在的县里的正科级。而包衣佐领是正四品,而是又是京官,相当于现在的正厅级,两人身份天差地别。
所以夏冬春先问安陵容的父亲官职,这里参选的秀女基本都是出身官宦之家,夏冬春没有听到安陵容父亲是什么职位时,也不敢轻易发难。
待听到安陵容家世如此之低时,心中更加得意,因为从往届的秀女选拔,选上的秀女一般都是家世好的,家世低的基本被淘汰。
夏冬春没有多少顾忌,道:“你赔不起也行,跪下给我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