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脸上笑意不减:“大老爷也来这里买俺的香油,这可是俺的福气呀。”
说着转身去拿瓶装油。
沈阶呵呵笑道:“可担不起大老爷这一声称呼。”
老李头脚步半顿:“担的起担的起。”
本就佝偻的背似乎更加弯曲了。
给沈阶称好香油,老李头又问苏晚:“姑娘可想好要打多少香油了?”
“来二两吧。”人都来了这里,空手而走,不太妥当。
等从他手上接过二两香油,沈阶已经走远了。
苏晚混迹名利场那么久,什么奸诈狡猾的老板无赖没见过,唯独沈阶这样的,不露声色,气势都压在内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爆发出来,这样的人,最是让人忌惮。
苏晚从不碰这样的人。
容易翻船。
出了香油铺,残烟小声问:“不是说来打探耿乐宏的消息吗,怎么小姐方才一个字都没问?”
两个丫鬟还没察觉出她与沈阶的机锋。
苏晚把香油瓶递给金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这老李头,他有点古怪。”
“先走,容我想想。”
三人在芝麻胡同的小巷里朝前走着,金桃鼻子微微一嗅:“小姐,这里好香啊,”凑近一看,是卖芝麻酥的。
这条胡同之所以叫芝麻胡同,是因为整整一条街,都是靠芝麻为生。
密密麻麻的小贩,维系生计的方法就这几样:芝麻油,芝麻酥,芝麻汤圆,芝麻杆。
“贪吃鬼,这东西太甜,吃多了牙齿会疼。”
苏晚不叫金桃吃。
金桃瞪大了眼珠子:“人家当官的都不怕牙疼呢,瞧瞧,买了好多呢。”
金桃手一指,苏晚这才发现糖铺旁边站着的人,那是沈阶,他官袍的颜色和糖铺的招牌一个色,几乎融为了一体。
沈阶手里拎着两包糖酥,路过苏晚身边时,稍稍停下。
“这家糖铺是二十多年的老字号了,味道正,品质纯,值得一买。”
“是的吧,我闻着味道好香呢。”金桃眼睛一亮,主动搭话。
沈阶笑笑,“我可以给你拿两块尝尝,你要不要?”
金桃正要开口。
苏晚强行拽了金桃一下,冷言冷语道:“不需要,外人给的糖,不能乱吃。”
沈阶笑意如春,“我又不是坏人,你瞧我身上还穿着官服呢。”
他忽然俯身凑近苏晚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苏晚吓的连连后退,却又听他说道:“细细一看,我还认得小姐呢,前几日你去我弟弟灵堂前吊唁,正是在下招待的。”
似沈阶这样的美男子,有让女子见之难忘的本钱。
一旁的残烟其实早就认出来了,只是小姐一直没主动搭讪,她也就没敢开口。
“既是相熟之人,何必客气,这包糖就送给你了。”
沈阶强行把一包糖塞给金桃,施施然的离开。
苏晚指骨泛白,待沈阶走后,忽然将那包糖夺走,狠狠摔在地上。
芝麻酥糖散了一地。
金桃的眼眶顿时红了。
“跟了我这么久,你做事还是如此毛糙!叫你多跟残烟多学学,你就只顾着吃吃吃。”
“残烟一早就认出了对方,可是她就懂得察言观色,我不开口,她就不开口,怎么人家一包糖就哄的你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泪珠砸落下来,金桃擦了把眼,哭的泣不成声:“小姐,我错了。”
“错在哪?”
“错在贪吃,错在眼瞎。”金桃举手发誓:“小姐,我保证改,你别不要我。”
苏晚咬碎了牙,去糖铺买了一包芝麻糖,塞到金桃手里,谆谆教诲:“陌生人的糖,不要吃!小心哪天被人给拐走了。”
又压低声音,叮嘱她:“以后见了刚才那位公子,躲远点。”
三人回了白云寺,看到等候许久的赵嬷嬷,朝金桃使个眼色,金桃就懂事的把油纸拆开,招呼赵嬷嬷吃芝麻糖。
赵嬷嬷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还时常牙疼,金桃都知道,还故意把芝麻酥拿出来,摆在她跟前。
嗅着芝麻酥的香气,赵嬷嬷感觉牙齿又开始隐隐作痛,兀自转移注意力,把老太太的意思说了。
苏晚笑了笑:“我也想祖母了,每日不去祖母身边请安,我的心里总是不舒坦。”
残烟小声补充:“小姐天天在佛祖跟前给老太太祈福呢,心意一点没少。”
赵嬷嬷虽然不信,但是比起琳小姐,她现在反而觉得晚小姐是个可塑之才,起码晚小姐的人品没问题,不会贪图老太太的银票,不像琳小姐,竟然干出偷拿祖母银票的事。
“就是琳小姐在的时候,老太太心里也惦记着晚小姐你呢。”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