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远侯府与长公主府紧邻着,两栋园子间开了个门,方便出入。
苏晚躲在屋里练习一会瑜伽,方才沐浴更衣。
早上吃的蟹粉酥,荠菜包子,两把核桃,还有牛乳花生羹。
填饱肚子,才能有精力应付繁文缛节。
譬如给公婆敬茶这件事。
长公主为人很和善,苏晚递过去的茶,她很快就接了,还给她送了一对碧玉瓒凤钗,看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
而老侯爷,也就是公公徐文年,年纪四十出头,他容貌很是出众,没有武夫的那种粗俗之感,反倒像是文质彬彬的文人,高大的身材披着一件褐色大氅。
微微凝笑时,眼角的鱼尾纹皱起。
苏晚给老侯爷递茶,他却迟迟不接,上阵杀敌的一对瑞眼盯着她打量,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直至长公主咳嗽一声,才缓缓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小口。
“你这样的身份,配凤池,是你高攀了。”
这句话苏晚没放到心里去,反而是金桃和残烟两个抱不平,私底下跟小姐抱怨。
“老侯爷家境也不好,是个秀才,中不了举,弃文从武,立了一些战功,后又迎娶长公主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他怎么好意思那般说小姐的,如今府里的奴才们也在私下偷偷议论小姐的事。”
苏晚叫她们噤声,以后不许说老侯爷的任何事。
观徐文年那气度,张扬霸气。
凤凰男是该嘲,可是已经成功上位的凤凰男就嘲不得了。
“他现如今是手握重权,统领三十万大军的侯爷。”
历来手握兵权者都是皇子们拉拢的对象。
这位侯爷,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书房中,徐文年端坐在太师椅里,徐凤池在他对面坐着。
“今日来敬茶,本该连喜帕一起呈上来,结果你昨夜为帮太子做事,贻误了洞房的时机。”
稍顿片刻,似有警告意味:“人人都说你是太子党核心成员,怎么,你难道真的是要把宝全押在太子头上?”
徐文年态度暧昧,从来不站队任何一位皇子。
徐凤池说道:“太子毕竟是储君。”
“储君又如何。”徐文年意味深长道:“我只听圣命,谁坐在那把龙椅上,我就听谁的,不像你们年轻一辈,为图前程,一个个的在众多皇子间押宝,妄想图谋个从龙之功。”
“凤池,我知道你素来与太子便亲近些,但你始终是我徐文年的儿子,新婚之夜,他竟敢派遣宫婢使唤你。
你记住,即便是做狗,你也只能做皇上的狗。
太子只是储君,将来得继大统的未必就是他!”
徐凤池静静的喝茶,没有回话。
徐文年又道:“你是心高气傲的,为何在太子面前如此卑微,说说看,你想从太子那儿得到什么?”
“儿子也只是想让鹿远侯府永久长盛不衰,仅此而已。”
“有我在,有那三十万大军在,谁也动不了鹿远侯府,何须你在这里操心费力。”
徐文年摆摆手:“你先退下吧。”
出了温暖如春的屋子,迎头喝了一口冷风,徐凤池握紧的手缓缓松开。
行至一处转角,他才回眸看向徐文年的书房。
在他出来后不久,就看到姚烈走了进去。
据说姚烈立了二等军功,伏击了敌军一个小首领,这次徐文年带他回来,是要为他请封护国将军的。
姚烈,一个本该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随着徐文年势大,这几年越发频繁的被提上台面。
不仅亲自带着他在西北军苦心经营,为他塑造威望,甚至还直接认了他做干儿子。
新婚的喜悦也就心中这积攒了十几年的痛给压了下去。
徐文年!
一个白眼狼,当初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立了那么一点小小军功,迷惑了他的母亲长宁长公主,费尽心思高娶,这才能一步步飞黄腾达。
可是这个白眼狼一朝得势,大权在握,靠着军功和三十万大军,竟然开始不把大梁的皇帝放在眼里,在边境养寇自重,他在西北大营熬了几年,最终被徐文年给排挤走了。
一个父亲,把他这个亲生的儿子当做贼一样防备着,他在西北大营受的那些屈辱和危险,都是徐文年亲自下的命令。
多歹毒的心肠啊。
生怕他这个儿子在军营站稳了脚步,他才立了一点军功,立刻就被他想法子赶回了上京。
而姚烈呢,这个私生子,却从小承欢在徐文年膝下,由他亲自教导骑马狩猎,亲自带着上阵作战,一点点助其赢得威望。
徐凤池心有戚戚然:徐文年这是要把西北大营交给姚烈!
脚步一步未停的绕去了清玉苑,墙根处窝着几个婆子丫鬟,在肆意讨论着苏晚昨夜独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