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曦 ,草长莺飞。
一只云雀簌簌从一片灌木拔起, 直冲云霄 掠至半空猛然一个回旋 形似箭矢俯冲 扎进荆棘中 呼吸之间 又是一个振翅拔地而起 带起一波鸟雀慌措时 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在不远处满地牛筋草上 ,枕着一位略显稚嫩,满脸惬意的少年。少年衣着简朴 剑眉星目 模样很是清秀,嘴上被嚼烂的狗尾草在阳光的照射下 ,与少年的目光一同被定刻在盎然的春意里。
少年举目望去 前方草木绵延的尽头,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在穹顶之下,少年与城池对目而望 片刻 少年如云雀般一个起跃,渐渐消失在城池边缘。
少年名为姜肆,年方十三,原本便是这禹州人氏,五岁那年少年游玩回家之后 望着满地狼藉的庭院, 倒在正堂血泊之中的父母。
眼泪还未流出来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处在一片云遮雾绕群山之中,不远处有名中年男子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身形飘逸,仿佛与群山融为一体。
姜肆目光迟钝,思想仍然沉浸在那处血泊中 拼了命想看清昔日最熟悉的脸,越想看清却感觉离得越来越远,渐渐姜肆呼吸越来越粗重,双眼顷刻满布血丝,双手指结扭曲发白变形‘!
中年男人察觉不对 反手挥袖一丝气流没入姜肆头顶,袖中激射出一枚白色药丸至姜肆口中,闪身之间轻轻一掌托住肆后背。
男人看着怀中双目紧闭 嘴唇发白的姜肆,轻叹一声抱起已经痛失双亲的孩童纵身跃起 几个呼吸间 消失在群峦之中。
在姜肆的记忆中 后来他被老师带到一个依山临水的小岛上。岛上只有两间座落于东南边的小茅草屋,岛中央被一片红树林覆盖。
八年来,老师没有教他任何东西,起初两年还有一些熟食瓜果提供给他,在岛上整整待了两年之后 除了源源不断的书籍便再也没有了任何补给,并且每日早晨傍晚绕岛十圈的锻炼一天都不能落下。
期间两次偷懒,一次早晨心生惫懒 躲在红树林南边一棵桫椤树下睡觉,结果就是在淤泥地跪了整整三天,第二次,六岁那年误食野果,腹痛难忍 呕吐不止。老师喂给他一颗药丸后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又悄然离开。
这次出来是姜肆八年以来第一次离开那个小岛,五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离开之前老师和他讲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
幼年生长的禹州城是人类中土八城之一,此次前往禹州的目的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拿回一支碧玉簪子。
老师讲完当时双目死死盯着姜肆:拿到之后 片刻不得停留 立刻动手原路返回岛上。
姜肆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老师为何有这种要求,莫不是怕自己贪玩 耽误了什么大事,姜肆摸了摸鼻子: 此刻考虑太多也无用。抬头望了望,随即大步跨向禹州城内。
对禹州城的印象还是停止在五岁之前,由于刻意的忘记,姜肆对禹州城的印象便只有两点:人多,还有大 。具体有多大 姜肆望着几丈高 举目望不到边际的城墙。
他坚定了一个念头:“非常大” 比岛上的巨桉树还高。
入城不需要出示文书,除非是大规模进城或者有携带机械武器才需要文书报备。姜肆背着一个老旧斜挎布包,漫目的走在大街上,此时巳时未正,街上行人颇多。
禹州城作为中土几大主城之一 城内人口数千万 鱼龙混杂 城内治安严明,几乎无人敢在城内做乱,尤其是白天。
离岛之前老师再三嘱咐:君子取其正 行其义 避其险 修己身。
用禹州俚语理解,姜肆觉得应该是:“做个好人,低调行事,莫装逼”
别看姜肆包袱破旧,但是包中也没什么东西。因为银钱都被藏在长衫左前内衬中零零散散共计几十两,姜肆掏出银钱裹挟中一张草纸,草纸上赫然标注着一个地址:东府大街扬春巷庚二。
在三炷香之后,姜肆昂首站在一座别致静雅的小院大门前,偌大的禹州城主干道数以百计,其余街道阡陌纵横,楼阁耸立,亭台交错。
姜肆初来乍到无论如何都无法三炷香内找到一处宅院 哪怕东城门进来。有些路哪怕时间过得再久都无法彻底忘却,便是回家的路。
终身无法忘记的痛犹如一条深如沟壑的伤疤从心脏直通头顶,每次想起时从头顶开始皲裂 一步步撕扯,溃烂,在心脏急剧的膨胀到无法承受之时,“嘭”的一声 无息的血液化成一把把锐利的尖刀扎进每一寸皮肤。
姜肆仰头深呼吸 滚烫的记忆从眼里夺眶而出,再三定神之后,姜肆从腰间瓷瓶中摸出一枚白色药丸放入口中,所有的痛慢慢被清凉包裹。
拂袖擦了擦面颊,抬手握住大门铜环轻轻碰击在环柄之上,时隔八年,回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姜肆此刻明白了《传习录》上何为:身外无物,心外无物。
开门的是一位气态清雅,眸光深邃的老者,姜肆沉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