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驾着马车往朔州北部赶,身后跟着一辆相当豪华的马车,赶车的是身背长枪的邋遢汉子。
即将进入朔州州城,一股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无数次的战场厮杀造成的,城墙上有数不清的刀痕箭孔。几十年过去了,记忆在慢慢淡化这座城所遭受的伤害。
杨素瑶走出车蓬,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入城中添置一些水和吃食,今晚继续赶路。”
姜肆拽起缰绳嘿嘿一笑
“好嘞!”
一路很少停歇,寅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山门外。
一座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巨大牌楼出现在姜肆眼前,借着冷白的月光依稀可见四个大字:稷下学宫。
此时的学宫上院内,郑夫子捧着一本《齐论》在油灯前翻阅。房内只有堆积如山的书籍和泛黄的竹简,一条长凳,一张方桌。
东边亮起鱼肚白,不少学子已经手捧书卷在学宫内来回踱步,校场上已响起各种武把式操练声。
门房老头才把大门打开,就见一绝色女子和一名少年现在门口,衣着并非学宫样式。
门房揉了揉眼:“怎的来这么早?求学的?”
杨素瑶回答道:“嗯,烦请先生告知一声上院郑霑郑夫子,梵净山杨素瑶到访。”
门房应了一声,从不远处叫来一名学生。
“她们来找郑院长,你带过去吧!”
那名学生点点头道:“请随我来。”
郑夫子放下书起身出房门去洗漱,打开门就瞧见一名学宫学生领着两人朝着自己院里走来。
“郑院长”
“杨山主”
两人打过照面,郑夫子朝着姜肆笑道:“姜肆,又见面了。”
郑夫子将两人迎进屋。
一炷香之后。
杨素瑶对郑夫子拱手道:“我先告辞了。”
然后又对姜肆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你且好好待在学宫,你师姐有空会来看你。”
最后杨素瑶从腰间拿出一枚小巧玲珑的印章,落款大大方方的正楷字体:反求诸己
姜肆一眼就认出,这是老师傅清辞的手笔。
印章一出,很多事情就明了。
杨素瑶走了。
郑夫子拍拍姜肆的肩膀没有说话,房间就剩姜肆一个人。
怯懦,谨小,慎微是这些日子姜肆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什么样的境遇造就什么样的性格。
他一直想做人群中最黯淡无光的那个人,做别人心中可有可无的那种人,做别人心中最沉默的那个人。
因为他心里藏了很多事,他怕在纷纷扰扰世事中迷失了自我,忘了自己遭遇了什么,忘记了自己要去做什么。
这一刻,他所有的一切瞬间崩塌。
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已然是下午时分,姜肆清醒之后感觉头痛欲裂。
他记得后来郑夫子拿了两坛酒进来,自己一直拉着郑夫子说了很多话,说什么自己很迷茫,很憋屈,想换个活法之类的。
两坛酒姜肆喝了一坛半,最后两个学生把姜肆抬到了庐舍。
旁边一个粗眉大眼的少年见姜肆醒了以后连忙用杯子给倒了一杯水。
“你醒了?俺叫邓丛,这里是我们寝舍。是我和廖城把你从院长那边抬回来的,你咋喝那么多,可把俺俩累坏了。”
姜肆低声说了句“谢谢”
邓丛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以后都是同窗说啥谢不谢的。”
姜肆观察了一下,一个窄小的房间里放了三张上下铺木床,自己躺在靠门的下铺。
“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上课了,等下课我帮你把衣服领回来,你可以先到处转转。”说罢,邓丛拿起一本书离开了寝舍。
姜肆从怀中掏出那枚印章,望着上铺木板怔怔出神。
以前傅清辞不让他提报仇之事,如今自己也踏入武道之路,新仇旧恨他要一起报!!!
申时下课之际,姜肆没有等到邓丛回来,而是一位身材健硕,一身武师打扮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姜肆?”男人表情看不出情绪
姜肆从床上起身拱手道:“我是姜肆。”
男子皱了邹眉道:“在学院内,要自称学生。”
“我叫苏烈,下院教拳的武夫子,你可以直接喊我苏烈。”
姜点点头。
“现在武道几境?”
“刚满十四岁,二境,刚入没多久”
“嗯,马马虎虎。”
苏烈扔给姜肆一块木制腰牌。
“以后每日上午上院上课,下午带着腰牌来下院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刚出门,苏烈顿时身形松快垮嘀嘀咕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