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叶兰亭一直在想黄大爷的腿。
刚才他坐在板凳上给黄丽扇风的时候,叶兰亭就发现了,他的右腿膝盖和左脚踝有着不自然的肿胀。
黄大爷因为身体不好,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相,唯独他的膝盖看起来快把裤腿撑满了。
思前想后,叶兰亭还是先向沈旭初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
“黄老头那腿受过伤,可能是没养好,我没怎么跟他聊过这事,毕竟是伤疤。”
“那脚踝呢?”
“什么脚踝?”
“他的左脚脚踝不仅肿,还有些发亮。你对他的生活习惯有了解吗?”
沈旭初摇摇头,转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好酒,以前村里有货郎来的时候,他给黄丽买不少东西,给他自己别的也不看就买酒。”
叶兰亭就快要捕捉到什么关键信息,皱着眉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出来那事,他就自己在家琢磨怎么酿酒,几年前自己还搞了个方子。”
叶兰亭有点佩服,他居然可以对无亲无故的黄大爷家的事如数家珍,感觉这人有点像以前的江湖百晓生,有什么想问的事想找的人都可以找他。
而此时的沈旭初回忆起黄大爷逼自己尝他酿的奇怪的酒时,好看的五官全挤在一起。
那个
味道太难受了,像是喝别人醉酒后的呕吐物,黄大爷还骗他说很好喝,在十几岁的他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听完沈旭初的描述,叶兰亭感觉黄大爷十有八。九是痛风。
他刚才说的那些制作过程,做出来的即便不是啤酒,效果也和啤酒差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沈旭初刚才描述的症状,肿的透亮的膝盖和脚踝,跟她小叔的简直一模一样。
痛风算不得什么大病,但为了避免她之后事情太多忘记,还是现在帮他解决比较好。
她向来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拉了沈旭初一把,带着他满村找林秋声。
林秋声看着吊儿郎当的,好歹正儿八经拜了一位颇有名气的老中医为师,学的时间不长,但也懂一些基本的医理。
相比那个看着有点奇怪的赤脚医生,还是林秋声靠谱一些。
两人从知青点跑到赵队长亲戚家,甚至连地里都去了三趟。
叶兰亭累的龇牙咧嘴,毫不在意形象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着对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沈旭初,不由得感叹这山里长大的孩子,体力真不是吹,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等气息完全平稳,叶兰亭才开口,“
我哥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会儿不知道又上哪儿玩去了。”
从原本的记忆中和这两天的相处,叶兰亭大致清楚林秋声的德行,正因为如此,找他变得更不容易,原因无他,这人完全没个定性。
沈旭初想起昨天林秋声看他做木工活时亮晶晶的眼神,突然好像猜到他会在哪里,抱着那一点希望拉着叶兰亭朝他家里走去。
没走几步,碰到他表叔牵着驴回家。
叶兰亭来沈家沟时间不短,但她有些脸盲,尤其是这个年代,大家穿着打扮都差不多,也都晒的黝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听着沈旭初喊的表叔,她也跟着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又改口喊了一声大叔。
其他两人倒像是没注意,笑呵呵的寒暄。
“旭娃子带对象到哪里转啊?”
“没,去找叶知青她哥,幺表叔你借驴回家拉磨吗?”
“就是,你表婶的大姐送了些玉米来,她兴奋的要炕玉米馍,晚点过来尝尝你表婶的手艺好得很。”
沈表叔笑的憨厚,邀请也是诚心实意的,转念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叶知青她哥是不是个子高高的,人多白,穿个花衣裳的?”
听他的形容,两人顿时眼前一亮,
点头确认。
沈表叔把牵驴的绳换到左手,往沈家方向一指,“刚才看他在你家院子刨木头耍。”
果然不出沈旭初所料,林秋声今天起床就跑到沈家,兴致冲冲的想要自己做点东西。
只有叶兰亭在心里纠结,她觉得沈旭初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他表叔误会他们的关系,这难道不值得一句解释吗?
叔侄俩并没有理解她的心思,三两句话说完,便各自回家。
目送表叔离开后,沈旭初才略带遗憾的说:“表叔和表婶都是很好的人,家有三个孩子,大的两个都到了读书的年纪,可惜一个痴傻,一个先天残疾,老幺前不久好像也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年大家几乎都吃不饱,孩子先天不足很正常,但都是营养不良太瘦小,像他叔这样的很罕见。
村里痴傻孩子也就那么一两个,还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