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惦着事,叶兰亭半夜三点多就醒了,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耽误事,干脆起床洗漱。
刚入冬的岐县半夜温度都在零下。
胡翠家里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弟弟,一个残疾老公,从来不敢把洗脸水泼在院子里,就怕他们一不小心摔倒。
叶兰亭洗完脸,端着洗脸盆走出大门,冷不丁被门口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吓一大跳,洗脸盆差点扔出去。
好在她借着月光很快看清对方的脸,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黑娃子?”
对方见到她,有些欣喜的点点头。
叶兰亭顾不得其他,倒完水赶紧带着黑娃子进了屋。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门外呆的时间不短,他那一身薄薄的衣服看得叶兰亭直皱眉。
沈旭初觉轻,叶兰亭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担心两个人动静大把几个小孩太早吵醒,他就多躺了一会儿。
这会听见院子里的异动,担心叶兰亭出了什么事,披着外套开门去到院子里。
见到黑娃子那一副打扮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冻得黑红黑红,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来这么早不敲门进来?”
黑娃子笑的憨厚,在门外冻得他手都有点麻,用力搓了两把才恢复知觉,“怕动静太大,没事,县里没村里冷。”
沈旭
初那天问黑娃子愿不愿意的时候,他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不停的说着谢谢。
这年头钱不好赚,家里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娘,他更不敢走的太远,干活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当天能来回,这样一来,虽然能照顾家里,但也错过不少好活计。
接近农历新年,在他以为今年又和往年一样紧巴巴的过时,沈旭初上门说给他找了个活。
半夜搬点东西就能挣三块钱,傻子才不来。
看他人挺干脆,叶兰亭想着搬东西的时间太早,提出一起提前到县城,没想到被一口回绝,并且再三保证不会迟到。
有些话在他家不太好说,一直到回家的路上沈旭初才解释说黑娃子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放不下他老娘。
他们去肉联厂工作没几天,黑娃子他爸就死了,饿死的。
家里只剩下他和身体不好的老娘相依为命,对于世上最后一个和自己有血缘的亲人,黑娃子说什么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叶兰亭听的心里有些难受,可凭现在的她,想帮的人很多,但一个都帮不了。
要出发的那天夜里,黑娃子怕自己来晚了错过挣钱的机会,他夜里服侍老娘喝完药,自己和衣眯了一会儿就起床朝县里走。
到盲人街的时候,估摸着是夜
里两点,他没敢敲门吵醒其他人,靠在胡翠家门口的柱子上休息一会儿。
一晚上没怎么休息,睡意来的猛烈,但还是没敢真睡着,这个天在路边睡着,被冻死的可能性太大了。
歇了几分钟赶紧又站起来走动一下,保证自己身体有一些热量。
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等到叶兰亭出门倒水才发现他。
等黑娃子彻底缓过来,几个小孩也陆陆续续起床。
果然如沈旭初所说,黑娃子干活利索,不该问的也不多问一句。
一百多台收音机,只靠沈旭初和黑娃子两个人装车,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期间除了问了一句要放哪个位置,就再也没多说一句。
装完车也不过四点半,对于他们的效率,叶兰亭很满意,说好的三块钱毫不含糊的递给了他,心想着下次有活还能找他。
当然这话现在不能说,她不是一个喜欢提前预支的人,以免兑现不了承诺,即便这件事实现不了的可能性很低。
趁着天还没完全亮开,司机开着车朝海市出发。
叶兰亭来这里之后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有些兴奋的趴在车斗上看沿途的风景。
现在城市还没有那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保持着它原始的风貌,两座城市之间除了绵延的大山就
是一些溪流。
叶兰亭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一切,美景在前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时不时哼两句小曲儿。
没想到,刚出岐县没多远,豆大的雨点直接砸在叶兰亭的脸上,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被雨打了一巴掌,歌声戛然而止,悻悻的缩回篷布下躲雨。
几人中只有胡翠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具体在海市哪个位置。
副驾驶的位置理所当然的留给了胡翠,由坐在前边给师傅指路。
叶兰亭和沈旭初带着三个小不点在车斗里,照看这批货。
现在收音机虽然没后世精细,小磕小碰不影响,怕的是它们进了雨水或者被暴晒,造成不必要的折损就得不偿失。
车斗本就是用来装货的,人坐上去肯定不舒服,怕几个小孩子难受,叶兰亭还细心的用布包铺在空出来的位置,方便他们随时能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