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眼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胡翠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若有所思。
人是她拖海市那边的朋友帮忙找的,但她和那个所谓的‘朋友’,也不过做了两三次生意,算不得什么靠谱的交情。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战争和饥荒,她家里除了那个傻弟弟和少半边,早就没有其他亲戚。
而当年邵家的那件事闹得太大,即使少半边有朋友在海市,她也不敢轻易联系,就怕一个交友不慎,被人交代出去。
但即使没有这些客观原因,她也是个极其不愿意欠人情债的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做的也是要被抓的买卖,比起冒险托关系,她宁愿找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牙人。
可是这样做也有个弊端,那就是牙人的人品这一类问题还需要她自己慢慢去观察,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刚才对眼儿和叶兰亭接头时,她就趴在窗户边看,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看样子就是在算计什么。
早些年她出来做生意,遇过好几个这样的人,但她才出来跑生意,根本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吃了不少闷亏。
牙人都是人精,要是他在的时候胡翠不管说什么,人家都可能先于叶兰亭听出弦外之音,她忍了又忍
才没推门出来。
这会儿人都走了,该说的还是得说。
胡翠看向叶兰亭,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他这么快就走了?”
“他去帮忙找那一屋子东西的主顾,给我留了张到衣鬼市的地图。”叶兰亭把手里的纸顺手递给胡翠,她没什么方向感,找路这事不是丢给沈旭初,就是丢给沈旭初。
在宁东很少有人把交易的地方称作黑市,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叫鬼市。
叶兰亭也是问对眼儿,对方最开始对黑市没有太大反应时发现的。
胡翠假装对着纸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谁让这服装生意也是她俩合伙呢。
在刚分完钱的第二天,胡翠就拿着刚分到手的钱找到叶兰亭,信誓旦旦说要入股服装生意,衣服完全不在意盈亏的样子。
有人合伙,叶兰亭当然巴不得,而且这人还是她信得过的合作伙伴,乐呵呵的收下胡翠投入的本钱。
于是,她们刚从一条绳子上解绑,这会儿又一起绑到了另一条绳子上。
胡翠对着那张纸七八分钟,一点都没看进脑子里,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的问题,一脸严肃的问叶兰亭,“你不觉得这个对眼儿,心术不太正吗?”
叶兰亭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人说话从始至终就那一副谄媚的样子,她是真
没看出什么问题,但胡翠这么问,肯定是她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想了一会儿,叶兰亭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太会看这种不喜形于色的人。”
胡翠无奈的垂下双手,顺手把纸条揣进衣兜,走到叶兰亭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现在我是真相信有些人命里带财了,你第一笔生意能赚这么多,真是全靠命好啊。”
听她说完,叶兰亭眼睛瞪的圆圆的,她和胡翠做生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她埋汰,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果然得到了不珍惜是人的本性吗?”
“谁要得你这种傻不拉几,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家伙。算了,这事走一步看一步,他要是靠不住咱们再换一个也行,宁东最不缺的就是干这一行的。”
之前批发的那些货胡翠早就赚的盆满钵满,对手里压着的这批货也就没那么在意,就算花钱买教训,她们也花得起。
叶兰亭不明就里的看了眼胡翠。
她的生意经验很少,正想跟着胡翠学学怎么看人,结果她说算了?!
“我……”
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沈旭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对眼儿刚走,叶兰亭就让他去找了一辆马拉车,不仅方便带孩子,还方便等会儿把样衣打包带回来。
这里的巷子七歪八扭,路也十分窄,车夫只能在巷子口等着他们。
……
衣鬼市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胡翠坐上车没两分钟又下来的时候满脸肉疼。
早知道这衣鬼市离得如此近,她就算当老黄牛也自己把这些东西驼回去。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想继续浪费钱,拉着叶兰亭的袖子悄悄说:“要不还是把马拉车退了吧,这么点路就要七毛钱!”
叶兰亭对她的价值观实在难以理解,几十上百的收音机利润她可以‘算了’,几毛钱的马拉车让她心疼的要死。
不等他们多纠结,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上前搭话。
“两位是来探亲的吗?”
叶兰亭觉得有些奇怪,沈旭初站的位置离她们并不远,而且明眼人肯定看到他们是从同一辆马拉车上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