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下人,兄妹二人一起边吃茶点,边说话。
“哥哥,威信侯府的人可曾为难于你?”
谢修远笑着摇摇头,一脸宠溺地拨了拨她额边的碎发。
“别把你兄长想的那么好欺负,我自来京之后,总共也不过去了两趟。刚到京城时去了一趟,主要是将长辈们备的一些礼物送上,再就是年节前去了一次。自过年后,我还没有去过那边呢。”
“她可有意图干涉你?”
谢修远的神色微僵了一下:“我知你心中有怨,只是如今在京城,人多眼杂,咱们无论是在家里家外,这言行上都要多有提防,莫要被人捏了短处。”
谢初夏撅嘴,哼了一声:“她身为母亲可不慈,我为何就非得守着这孝道行事?”
谢修远眼神微闪,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哄道:“无论如何,面子情总要过去的。而且这十几年来,她也一直不间断地往锦州送东西,旁人不知道咱们之间的具体情份,只会以为是她心里头惦记着咱们兄妹。”
谢初夏撇撇嘴,她不是无知小儿,自然明白佳宁县主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想要扳回自己的好名声罢了。
这十几年的坚持不懈下来,京中勋
贵们倒似是真忘了她当年的笑话,反倒是还时常有夫人小姐们说她心慈温良,待继子继女一片亲厚,对前夫的孩子也面面俱到。
“四哥既然说了你身体不适,那咱们就缓一日再去威信侯府请安,无论如何,总得露个面儿的。”
谢初夏点点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谢府还真地是请了两趟大夫过来。
宋嬷嬷打开了主子的箱笼,寻了几套低调的首饰出来,这都是平时主子喜欢佩戴的。
谢初夏瞥了一眼腕上的玉镯子,这还是她去岁过生辰时,大伯母送她的。
比起生母送的那些个应付式的寿礼,谢家人送她的各样礼物,才是真正用了心的。
“说什么母女连心,若是真地心疼我,为何明知我病了也不过来瞧瞧?便是真地忙碌,差个丫环过来问问的空都没有?”
宋嬷嬷讨好地笑了笑,她心知主子对佳宁县主不满,所以无论那位做什么,主子都能挑出毛病来。
“四娘子说的正是,咱们不与她置这个气,眼瞅着春闱就要到了,咱们只等着七郎君高中,日后朝堂上几位老爷郎君们自有帮扶,您和其它几位娘子的依靠也能更强劲。”
谢初夏扑哧笑
出来,她也不过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宋嬷嬷倒是担心她真带着情绪去威信侯府。
马车早已备好,谢初夏与谢修远同乘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上面装了好几个箱笼。
佳宁县主会做样子赚名声,谢初夏自然也不能让自己和兄长落了下乘,就得让京城的百姓们看看,他们兄妹也不是空手来的。
佳宁县主听闻儿子女儿过来请安,早早地就装扮上了,她的亲生女儿,十四年了,竟是一次也未再见过。
佳宁县主其实对于谢家是有怨的。
当年她也为了整个家族而和离,只是谢家人却不允她将孩子带走,而后来谢将军战死沙场,没多久谢家人竟然全都移居锦州,彼时女儿也不过才两岁,自己与她同在京中,都未能见得一面,更何况是后来隔了千里之遥?
若非是谢家人从中作梗,那双儿女又怎会与自己离了心?
明明到了京城,却不愿意来侯府住着,甚至连过来请安都是拖了两日,可见自己这个母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之轻。
谢修远和谢初夏二人进入屋内,只见香烟袅袅,打扮隆重的佳宁县主正坐在了榻上,一手扶着桌几,一手置于膝上
,见他二人进来,上身也是微微地往前倾了倾。
“给县主请安。”
听到这声称呼,佳宁县主便愣住了。
她本名罗瑶,生母是皇室郡主,按律皇族女子的后裔是不会有任何封号的,但是她打小受宠,生父又是为护佑皇室才身死,所以才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
她活了三十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亲生儿女会这般唤她。
佳宁县主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我知我们母子分离十数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妹,只是你们竟是怨恨我至此,连一声母亲也肯唤了吗?”
谢修远微微低着头,没吭声,这一招她去岁时便用过了。
谢初夏也没想到这位便宜母亲竟是说掉泪就掉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怎么欺负人了。
何嬷嬷连忙上前劝道:“夫人快莫难过了,郎君和小娘子也是刚进门,且小娘子是这十几年来头回见您呢,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劝过这边,何嬷嬷又连连给那对兄妹使眼色,可别再这么别扭着了。
谢初夏想到出门前几位兄长的叮嘱,心中一叹,面上无悲无喜道:“您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