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心头一阵燥热,摇摇头说:“不行……不行,我可喝不了那么多,三瓶准倒。”
“是不是怕回家晚了,老婆怪罪?”
“那倒不是,咱是放心单位。”
“你就吹吧,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后脏成啥样自己最清楚。”
“我要是脏,这个世界上就没干净人了。”
“包括我吗?”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男人。”
“得了吧,我才不管你几斤几两呢。快吃吧,牛排凉了。”杨玉梅说着,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没吃几口,见刘向阳正望着盘子发呆,杨玉梅问他:“你不会真的不习惯用刀叉吧?”
“是啊,你让服务员给我拿一双筷子吧。”
“去你的!那像个啥样子?看好了,跟我学,右手刀,左手叉,这样……这样……”
刘向阳瞪大眼睛看着,焦点却杨玉梅的脸上。
边看边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得,多余了,你小子比我都熟练。”杨玉梅举起酒杯,跟刘向阳碰了一下。
“这不现学的嘛,没事,我脸皮厚着呢。”
“有多厚?”
“比牛皮都厚。”刘向阳先喝下了啤酒,然后看着杨玉梅仰起细长的脖颈,大口大口喝着啤酒。
这个女人,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内心却很细腻,懂得体贴别人。而这一点在妻子黄雅莉身上是找不到的。
“看着我干嘛?瞧你那样,傻儿巴叽的。”杨玉梅脸上竟然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刘向阳说:“我在回忆往事。”
“回忆啥?”
“我们俩真的不陌生,以前肯定见过。”
“见过吗?”
“嗯,没准还不是一回两回。”
“不可能,离得很近是不假,可我躲在暗处,我能看见你,你看不到我。”
“我不是指那天晚上。”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你一定是孟婆汤喝少了。”
“舟川毕竟是座不大的城市,说不定真就遇见过。”
杨玉梅抬起头,透过窗口盯着远处的霓虹灯,神情变得忧郁起来。
沉吟片刻,她说:“其实,那件事之后,我就离开舟川了。”
“去哪儿了?”
“去了西藏。”
“你一个小姑娘家,去西藏干嘛了?”
“当兵。”
“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当兵?”
“当时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就一翅子飞那儿了。”
“为什么?”
“逃避。”
“逃避什么?”
“不只是逃避,更多的是报复。”杨玉梅面色越发冷艳,眼神里透着一丝悲戚。
“逃避谁?”
杨玉梅灌一口啤酒,垂下眼帘,说:“逃避那个家,报复亲爹亲娘,准确地说是我爸。”
“你说杨总?”
“除了他还有谁。”
杨玉梅抓过一罐啤酒,仰头猛灌了起来。
喝干后,用力捏扁了,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刘向阳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啥。
“不是那些破烂事了,无聊!”杨玉梅脸上瞬间又浮出了笑容,又开了一罐啤酒,边往杯子里倒边问刘向阳:“你想不想听我姐的故事?”
“想啊,她后来怎么样了?”
杨玉梅拿起酒杯,漫不经心说:“说到底,她就是一粒棋子。”
“棋子?”
“是啊,她就是一粒棋子,我爸利用了她。”
“你的意思是……”
“我爸不但利用她摆脱了面临的困境,还满足了自己的管欲。”
“那时候你姐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怎么会跟大人的事搅合在一起呢?”
“当时我还小,正在读初中,对于所发生的事情似懂非懂,直到后来,我妈妈弥留之际才把实情告诉了我。”
见杨玉梅的神情再次黯淡起来,刘向阳举起酒杯,轻轻触碰了一下。
杨玉梅喝一口,接着说:“其实,我也很矛盾,回想起来,也时不时地为你惋惜。”
“为我惋惜?”
杨玉梅点了点头。
“我有什么好惋惜的?”
杨玉梅淡然一笑,说:“你要是别那么有个性,做了我姐夫,也许你就不是今天的刘向阳了。”
“那会是谁?”
“极有可能是上层的主要领导了,再怎么着也是舟川分公司的一把手了,你信不信?”
“你在嘲讽我?”
“我能嘲讽你啥?”
“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