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梅好像有了一些醉意,双眼迷离起来,她望着刘向阳,说:“那些烂事儿本来就与你无关,还是不说了吧,耳不听,心不烦。”
“不……不,我想听,悬在那儿,反而不得安宁。”
杨玉梅抿一口酒,酒鬼一样舔了舔了嘴唇,说:“那好吧,你就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吧。”
杨玉梅说那是被你拒绝后的第三天,姐姐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家。
放学回家后不见了姐姐,我就问妈妈,妈妈说姐姐到省城上班去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了踪影,连电话都没打过。
直到半年之后,爸爸下班回了家,一脸凝重。
进屋后关了门窗,叽叽咕咕跟妈妈说了些什么,里面就传出了极度压抑的哭声。
哭过一会儿,妈妈红着眼睛走出来,告诉我,说姐姐没了。
我问怎么回事。
妈妈说姐姐得了急症,没有抢救过来。
说到这儿,杨玉梅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双手掩面,无声哽咽。
过了一会儿,她停了下来,摸一把脸,说:“后来才听说,姐姐是在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没的。”
“孩子呢?”
“孩子保住了。”杨红梅又哭了起来,泪水穿过面颊,打湿了衣襟。
“对不起,我不该问,又让你伤心一回。”
“没事,伤心过后就平静了。来,喝,继续喝。”
“不喝了,我已经头晕了。”刘向阳是在为杨玉梅担心,这样的心情喝下去容易失控。
她却偏偏来劲了,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
喝完后,还把杯口冲向刘向阳,咋呼道:“小看人了是不是?看……看……,我酒量小吗?”
就算她酒量再大,这样喝下去也非醉不可,刘向阳劝阻道:“咱们好不容易坐在一起,为的是说说心里话,就别在酒上下工夫了。”
“臭男人,一点情调都没有!”
“还真是被你说中了,我就是一个没情调的人,并且还无聊透顶。”
“现在的人都他妈会装,尤其是男人,人前一面背后一面,表面上装得像个孙子,背后尽干些恶心人的事。”
“杨大书记,你错了,我用不着装,自始至终就是孙子。”刘向阳调侃道。
“你喊我啥?”
“杨书记啊,咋了?”
“你个熊玩意儿,我把你当哥们,你却跟我打狗日的官腔。”杨玉梅越发放肆,骂骂咧咧。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杨,不……不,不妥,太生分了。要不就喊直呼大名吧,不行……不行,也不行,干脆喊我玉梅妹子好了。”杨玉梅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可喊不出口。”
“为什么喊不出口?”
“太肉麻了。”
“你喊你就喊,我喜欢!”
杨玉梅的声音很大,把刘向阳吓了一跳,抬头朝四周望着。
见有人朝这边看着,忙埋下头,装模作样吃起了东西。
“怕了?怕了是不是?”杨玉梅又恢复了理性。
刘向阳把杨玉梅的餐碟往她跟前推了推,说:“快吃点东西吧,空腹喝酒伤身体。”
杨玉梅乖巧起来,像个听话的大女孩,拿起刀叉,胡乱吃了一通。
吃了一会儿,她停了下来,放下刀叉,继续说起了有关姐姐的事儿。
她说她对姐姐的死一直抱有怀疑,觉得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可爸妈总是遮遮掩掩,不肯说出实情。
看到二老支支吾吾的模样,她越发觉得背后有鬼,不止一次提起,要把姐姐的骨灰弄回来,也好在逢年过节的去给她烧点纸钱,要不然就成了孤魂野鬼
爸爸妈妈被逼得老泪纵横,痛不欲生。
看他们那样,杨玉梅心软了,不再为难他们。
从此以后,她对那个家、对父母失去了感情,甚至产生了厌恶,高中没毕业,就去了边疆。
“你也够残忍的,两位老人还不等从失去大女儿的伤痛中走出来,你远走高飞,这不是往他们伤口上撒盐吗?”
杨玉梅微微点了点头,说:“嗯,你说的没错,是残忍了点,可那时候心里全是恨,再加上逆反期,想拦都拦不住,最终还是留下了遗憾。”
“咋了?”
“就在我走后的第二年,爸爸走了。”
“怎么回事?”
“思虑过多,积郁成疾,撒手人寰了。又过了没几年,妈妈也无疾而终了。好在妈妈走得很安详,一死痛苦都没有。这对我也算是个莫大的安慰了,兴许是她已经在天堂找到了她的老伴和大女儿,再也不再孤单了。”
刘向阳喉头发紧,鼻腔泛酸,眼帘里也跟着潮湿起来。
唉,一个好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