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兵马粮草也源源不断的从各镇流向辽东,并集结整训。
林经略将自己上辈子印象里的倭兵战法写了下来,发到辽东叫众将官学习。
大部分被征调的将官都是直接从驻地赶往辽东,并不到京师浪费时间。
唯有甘肃镇松山副总兵达云号东楼,接到调令后紧急赶到了京师。
因为他担任的是经略标营中军官,肯定要和林经略一起行动。
林泰来看着风尘仆仆的达云,问道:“辽东在疆界的最东,所以这次征调将士多来自蓟镇、宣府镇、大同镇,最远不过榆林镇。
但你可知道,为何独有你是从万里迢迢最西的甘肃镇调过来?”
达云很诚实的回答说:“委实不知。”
林泰来便和蔼可亲的说:“东楼啊,因为大军出征时,只有你在帐外护卫,我才能睡得安稳,所以调你来做中军官。”
达云顿时胸中激荡,浑身的疲累一扫而空,热血沸腾的拜道:
“愿为军门效犬马之劳!虽万死不能报军门之信重恩义也!”
林泰来很欣慰的说:“你先休息几日,过阵子可能就要出发。”
之所以非要让达云来当中军官,一是曾经一起转战千里、七战七捷的凝就的信任感,别人比不了;
二是达云作风悍勇能打,如果在战场上如果遇到危险,有达云当中军官就多了一层安全保障。
这个时候,万历二十年的八月十五中秋快到了,林泰来寻思着,在京师过了中秋节就出发赶赴辽东。
这日早晨,林泰来到了吏部考功司检查工作时,被王天官请到了正堂。
可能是王天官想起了他还有个兼职是文坛盟主,对林姓第一副盟主说:
“去年的京师文坛大会不尽如人意,如今正逢佳节,你也在京师,可以补办一次文坛大会。”
去年那次文坛大会确实挺失败的,恰好赶上了林党的政治低潮期。
结果许多预定参加的官员纷纷缺席,最后也只来了小猫三两只,寒酸到了用国子监监生充场面的地步。
听到要补办文坛大会,林泰来有点纠结的答道:“如今我出征在即,鼓捣文坛大会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王天官劝道:“话不能这么说,三国周郎赤壁鏖兵之前,也没放下风雅啊。
再说大战之前你越是从容,越是能给人信心。”
林泰来叹口气,他不愿意在中秋办文坛大会的真正原因是,中秋诗词很难“创作”。
中秋诗词本来就套路化严重,稍微出色的都少。
又因为自己喜欢成组成组发表诗词的毛病,经过这么多年的竭泽而渔,现在已经找不到多少还能配得上文坛盟主身份的优秀诗词了。
最后林泰来无奈的说:“那我就稍微参加一下吧,过去露个脸即可,以低调为主。
毕竟现在面临征伐,不能让别人说我轻浮不稳重,没有统兵大帅的威严。”
王天官便又告知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日期就定在后日。
京城内没多少园林,这次文坛大会借了宣城伯府花园为场地,离你林府也不远。”
又过两日,林经略偷得浮生半日闲,到文坛大会坐一坐。
露完脸过一个时辰就走,也不打算讲话和发表诗词了。
林经略正坐在亭中,与王天官谈笑风生时,忽然看到苏州老乡、庶吉士教习韩世能的哥哥、太医院院判韩世贤走了过来。
在韩院判身边,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老年人物。
于是便对王天官问道:“怎么又开始安排医士了?这种从苏州传来的陋习,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王天官指着韩院判身边的人,介绍说:“此乃是名医李时珍的儿子李建中,十六七年前与我相识。”
哦豁?听到李时珍的大名,林泰来便抬了下手说:“久仰久仰,令尊现在如何?”
李建中答道:“家父尚在老家颐养天年。”
林泰来叹道:“上次路过湖北时,无暇分身拜访,以为憾事。”
王世贞在旁边插话说:“现在真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出手相助了。”
林泰来诧异的说:“虽然我文武双修,略懂诗词,精通地理,明晓史学,枪马娴熟,但真不懂医学,又能帮什么忙?”
太医院院判韩世贤也帮腔道:“这些年来九元君为医学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极力推动了医学技艺的进步,今日医学事业又到了需要九元君出手的时候了。”
纵然脸皮已经在朝堂修炼到家的林泰来,听到这两句也有点脸红。
难道这种让人身心舒畅的好听话,就叫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行,看在都是熟人的面子上,这个活我接了。”林泰来开口道,“说吧,让我去打谁?打什么部位?打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