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钰泽微微懊恼沮丧之气顿时消去,垂下弓,看向身旁带着浅青色面纱的女子。
“幼时的事,依稀记得点点,但记不清了...” 傅钰泽答道。
“无碍,这射箭天赋只占少许,更多的是勤练,熟能生巧。”
江芙心想,他自幼被卖至暗市,便是记着也多半是痛苦之事,还不如忘却的好。
“嗯,我定当会勤加练习。” 傅钰泽看向身旁的蒙着浅色面纱的女子问道:“你喜欢射箭?”
“是,还有骑马,改日带你去骑马。”
江芙答道,接着看向傅钰泽:“读书,还需劳逸结合,不然时间久了,眼睛也会发乏。”
“嗯,傅姑娘...” 江芙未曾来时,傅钰泽有千句话百句话想对她说,可看到了她真人,却不知该从哪儿里开口。
“最近先生在教你什么书?” 江芙问向傅钰泽。
“最近在学孔夫子的《论语》为政第二。(1)”
江芙不禁有些吃惊,又接着问道:“这为政里面,你最喜欢哪儿一句?”
“在下最喜欢的是‘子曰:君子不器’ (2)这句话。傅姑娘呢?” 傅钰泽见江芙对此感兴趣,笑着答道,顺便与江芙探讨起来。
‘君子不器’…江芙暗自品味这句话。自己原以为他久居暗市楚风馆、狩猎场,出来后当是从《千字文》识字,开始学起。
不曾想,他不仅识字,所学的还是四经之首,科考中的重中之重。
“ ‘君子不器’,指君子不似器物、器具一般,只有一种用途。君子当博学多才,外能安外,内能定邦。妙哉!妙哉!”
江芙不由的不由得对傅钰泽认知更加深入一层,原来其还有如此大志。
“为政里我最喜欢的是 ‘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3) 江芙接着回复道。
傅钰泽听罢,不由的思索片刻:“傅姑娘可是更看中对方做了什么,而非只是口头上的空头许诺,泛泛之说?”
“是。”江芫不由的一笑,心想,不错,这傅钰泽还真是品了论语,这句话确实是这个意思。
听罢,傅钰泽默默记在心中。
而后二人便接着对着靶子练箭,射了两箭之后。
在射第三箭之前,当傅钰泽右手才拾起箭尾时,便觉一处柔软触到自己的右手上。
傅钰泽只觉着,那处丝滑的柔夷在移动,轻轻似燕羽般擦过他的手背,而后只觉一股棉花般的柔软,裹挟着自己的右手,进而那女子的柔夷压了下来,覆住自己的上半部手掌。
自己的无名指让自己的无名指,被轻轻抬起来,
而后那嫩葱般的玉指移到他的无名指处停下,细嫩白皙的玉指轻轻抬起他的无名指。
一阵微风袭来,傅钰泽俯身低头看向江芙,自己右手被江芙的右手包裹着,就在这时,耳畔又有一香气袭来。
江芙说话时,那说话之声的气体,似羽毛一般滑过他的耳畔,傅钰泽只觉着一阵颤栗自其耳边开始蔓延,只听那女子说道:“无名指放在中指下方,稳住食指与中指。”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洒落在二人的身上。清风拂面,手触柔夷,此刻的傅钰泽只觉着自己耳朵发烫,那心砰砰砰叫嚣着似要从胸腔中跳出一般。
待江芙松开手时,看向傅钰泽,还未张口,便听到一阵步履匆忙的脚步声。
“傅姜儿,夫人让你速速回府。” 春风来到江芙身旁喘着气说道。
“哦?” 江芙心想,有什么急事不成?白圆圆将母亲的院子搞成那般,母亲都不曾这般着急。
“我先回去了。” 江芙对傅钰泽说道。
“嗯...” 傅钰泽平复了一下,说道:“傅姑娘...你下次何时再来?”
“你希望我何时再来?” 江芙笑着问道,她还不曾见过傅钰泽这般依依不舍的样子。
“我...” 傅钰泽说道:“我希望...”
“傅姜儿,夫人又来催了。” 还不待傅钰泽说完,冬霜亦是小跑了过来说道。
“我得空了便来看你。” 江芙心想,母亲那定是有急事找自己,说罢便要走。
“七日后,七日后可好?” 傅钰泽问道。
“好!” 说罢,江芙便带着春风离去。
傅钰泽食指与中指轻轻相捻,那相捻的位置恰是方才江芙玉手触过的地方;望着那抹淡青色的倩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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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国公府,江国公的涵远堂内一片肃穆,那江三爷与江三夫人方才离去没多久。
“母亲,您唤我?” 江芙从松雪园赶了回来后,速速回锦月院换了套衣服,便匆匆赶来。
“你三叔三婶方才过来,说是今日镇远侯百日宴的事,说是薛益要纳江芫为妾。” 江国公夫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