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与虞思远已然离开,
破败房屋之内,便再次回归宁静,
独留个苍老到不似人形的小老头。
虞藏锋垂目而坐,毫无活人气息,仿佛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
房内如今虽然依旧昏暗,却隐约见得到天光,不似方才彷若深渊一般的虚无。
虞藏锋活了九百余年,看透了太多东西,
功名,利禄,权势,甚至是家族,
在虞藏锋眼中,如今都成了身外之物。
身边那些曾经一起纵横江湖,游历天下的朋友,哪个不比自己强?
可笑的是,却是自己活到了最后,
那些人,都死去了,便连她……也死了。
虞藏锋活得太孤独,也活得太累了,
可是,姐夫当年交给他的任务,又让他不得不继续活着。
虞藏锋乃虞家那代嫡子,排行第四,最是不学无术,
占着自己贵族身份,留连风月之地,斗鹰走狗,乖张乖戾,最是不堪。
年轻时候的自己,傲慢,骄纵,毫无本事,却夸夸其谈,
是沈铁改变了他,让他开始刻苦习武,开始期望凭着自己贵族的身份,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朝闻道,夕可死也,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何况,虞藏锋后来又遇到了那个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终身未娶之人!
天下将乱,群雄并起!若能以有用之身,结束这乱世,
为黎民百姓,开创出一个足以安居乐业的天下,
这,难道不好吗!
这样的话,姐夫会因他而感到欣慰,
她,也会高看自己一眼!
可是,那些梦想,那些努力,却终究抵不过时世境迁,抵不过沧海桑田,
也抵不过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为了他们的野心与一己私利,做出的不择手段行为!
时间,最能打磨一个人,
当年的自己,迷茫过,愤怒过,也自暴自弃过,
而这数百年来,虞藏锋却越发心如止水,学会了等待,
这世间,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中泛起涟漪。
可这两年之内,却发生了两件事,让虞藏锋平静的内心,再起波澜!
其一,是沈铭出现了,他阻止了云渊湖的灭世之灾,
当时,虞藏锋便动了心思,
沈铭,会不会便是那个自己等待已久之人?
于是,虞藏锋拒绝了与开平帝的婚事,并开始布局,要让沈铭来一趟虞家。
至于第二件令虞藏锋再难平静之事,便是蛛君重新现世。
他本想去寻蛛君,想见见这位自己暗恋了数百年,并为之终身不娶的落落姐,
还不曾出发,却收到了荆落落的来信,
她告诉自己,她即将陨落,
亦告诉自己,沈铁当年寻到的人皇宝藏,该是有了继承人,
那个人,便是沈铭!
“落落姐,你说的对,沈铭便是那个人,他……是第三代人皇,这也代表着,乱世将至!”
“雪霁姐姐,姐夫,法直和尚,还有落落姐,我好怀念当初,怀念我们五人青葱年华,鲜衣怒马,闯荡江湖的岁月!”
“可惜了,可惜时光不再,物是人非,我会趁自己还活着,完成你们交代之事的。”
“还有,便是天戮会!你们终将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落落姐,藏锋,会为你报仇的!”
……
待到车马备齐,
虞思远面色沉吟,带着自家长子虞凌平与沈铭,便要前往苏家。
四下看不到虞阳落,出口问道:“落儿呢?之前天天吵着要见沈铭,现下可好,沈铭出现了,她又找不着人了!”
虞凌平在父亲面前显得拘束,毫无之前大大咧咧模样,又看得沈铭一眼,显得为难,却终究不敢相瞒:
“妹妹……妹妹搬去沈府了……,这几天都运了十数车行李,恨不得将虞家都搬空,浩浩荡荡的……,惹的京城不少贵族以为我虞家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都上府询问……”
虞思远听得这话,便觉额头青筋鼓起,拳头也不自觉握得紧紧,大声斥骂道:
“你身为她长兄,不知阻拦她这般丢人行径么?还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不知廉耻,婚事都未敲定,便急赶着朝别人府上送!她到底有没有家教!知不知何为礼法!”
虞凌平见得父亲发怒,脖子便也不自觉缩了一寸,委屈说道:
“妹妹平日最有主见,在家中权利比我大得多……孩儿又如何拦得住她……”
“而且,妹妹还说,她就是吃了家教礼法的亏,才导致自己落后于人,现在处于劣势,更要积极主动出手,好抢了沈家主母的位置,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