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的话,沈铭自是相信,
眼下之事,既与自己无关,那便且先作岸上观,看看开平帝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虞思远便也自轻笑,不疾不徐对沈铭低声说道:
“你且看好,这些所谓权谋之事,无非讲个平衡,帝王权术说到本质,归根结底也离不开制衡二字。”
虞思远现在,是有心培养沈铭,说的话,不自觉就多了些,
却是比教自家儿子都还用心几分,
毕竟老丈人早就放弃他那愚钝的长子,大部分功夫都用于培养女儿了,
至于女婿嘛,被气运之石认可,自是要更加认真的教。
“沈小子,你且先想想,云渊湖之变,天子惹了众怒,举国近半贵族离心,其余皆态度暧昧,导致大新皇权不稳,可叶家为何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天子联姻?”
虞思远说的语重心长,话里带着考量,声音亦通过功法遮掩,只有沈铭听得见,
这【幽镰诀】在屏蔽五感领域,的确颇有独到之处。
沈铭沉思片刻,又组织一会语言,试探着答道:
“天子选择叶家,是因为叶家有能力帮他走出困局;而叶家在大新贵族对天子离心之时,与皇族联姻……”
“是因为叶家知道,此刻正值皇权低谷之期,他们有底蕴,有资本,冒得起在此时投资天子的风险,而一但最后助天子重新稳固权利之后……”
一念至此,沈铭突觉许多念头,便不自觉滋生而出,
一但最后帮助天子稳固皇权,那苏家面临的,可不一定是泼天权势!
沈铭不由想起前世越国之主勾践做出的事来,便缓缓说出十二个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虞思远听得这话,便不由一愣,
他只以为沈铭想得到第一层,那便是叶家选择在低谷投资天子,以图未来获得更大权势,
但沈铭接下来说出的十二字,却是让虞思远也回味好久,
再看向沈铭的眼光,便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欣慰,
这孩子,有点东西啊!
便自轻笑,点头,补充道:“没错,叶家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与天子结盟之时,自不会任由事态发展到那一步,他们谋划的,是借着此次联姻,染指皇权,将苏家发展成如我虞家这般连天子都不敢妄动的顶级家族。”
沈铭听得这里,砸吧砸吧嘴,剑心花泡的酒,果然很苦,现在都余味不消,
也不知这苦味,是不是苏家先烈们看到后代为了权势勾心斗角,而在心里生出的滋味!
“天子干别的不行,但中庸平衡这套,倒是信手拈来,他知道苏家图谋的是什么,亦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所以在结盟前,他需得先找机会,将苏家的权利削上一削。”
老丈人说到此处,瞧了瞧自己的空杯,轻轻咳嗽几声,又用修长手指,敲了敲杯盏落处的桌子,
沈铭乖觉,便给老丈人将酒满上,
二人这父慈子孝模样,看得一旁大舅子虞凌平吃味,
女神被抢走了,父爱也被抢走了,爱,真的会消失!
虞思远端杯饮酒,细细品味剑心花带来的苦涩余味,似乎很享受,便继续说道:
“苏家的核心权利,在于何处?
其实有三,
第一,苏家族内高手众多,这是苏家的立族之本。不过这数百年来,苏家引以为傲的家族高手数量,早已大降,不过骨架倒是还在,不至于垮掉。
第二,便是这些年苏家根植朝堂,累积的名声与人脉,这是实打实的财富,开平帝想要朝夕间将之削弱,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第三嘛,那就是由苏家执掌的法直司了。”
虞思远说到此处,目光一时间变得犀利,凝起毫光,看向沈铭的眼神,也变得锋锐起来,
他觉得自己分析的够多了,接下来,希望由自家女婿说出谜底。
沈铭毕竟经历过前世信息大爆炸,权谋书籍,也略有涉猎,
因【中级记忆力】的原因,那些史书上记载的尔虞我诈故事,一时间便都现于脑海。
于是,心中有了计较,他终于知道,开平帝今天想要做什么了!
便看着老丈人,轻声吐出三个字来:“诛邪剑!”
虞思远一时间,便笑的灿烂,提壶满酒,顺便也替沈铭满上:“好!好!来,喝酒!”
如是说着,周身暗系能力便撤了,说话之声也传得出去,
大舅子哪曾见父亲与族中其他后辈这般谈笑风声过?一时愕然,无辜伸手在桌上画圈圈……
【诛邪】,论其威力,自是极强,
而此剑又是大新太祖赐予苏家之物,因而其代表的象征意义,便比【诛邪】本身的价值都要高上许多,
在大新之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