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花期将过。
霜州不似严冬时候,虽渐寒,犹有暖意,未曾蜕尽。
冰河城内,霜花树枝叶,随风摇摆,
纯白骨朵却未绽放,花开不当时。
沈铭已死,
这消息传到霜州,百姓恸哭,
那少年当年救下无数灾民,剑叩诛查司,杀得奸邪退避,豺狼胆寒,
如今,好多百姓家中,仍自供奉他的长生牌。
可长生牌依旧立着,那人,却死了,
黎明百姓的信仰,便由对人的崇敬,转换为对神的膜拜。
他们坚信,沈公子虽死,却证得神位,
长生牌,便成了神龛。
满城缟素,无数香火汇聚,化为看不见的漫天光影,氤氲穹空,又不知所踪。
城门口,一个黄脸老汉,提着个酒葫芦,面如死灰。
他长得猥琐,穿着也不讲究,斜跨一柄横刀,失魂落魄。
自沈铭死讯传来,姜老汉便不愿住在沈家别院,
过往历历在目,他不敢相信,那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后生,怎么就死了呢?
“你……你说过要给老汉我养老的啊!沈小子,你死了,谁给我养老?”
“不对,你肯定没死!你这小子又奸又滑,机灵似鬼,别人都死了,你都不会死!”
姜老汉喃喃着,老泪
纵横。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凄凉?
“沈小子,你怎么就死了?蔓儿天天等着你,你对得起她吗?”
“你不是说过,要回来看她的吗?你不是说过,老汉我死后,你会替我扫墓吗?”
“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就死了!”
这喃喃声,逐渐变大,化为怒吼,
姜老汉步履也自踉跄,撞到个行人,由不自知,
咕咚咕咚灌着酒,状若疯癫,
继续朝冰河城走去,
今天,是沈铭的葬礼。
……
于少远持重,独行于街头。
他此刻也觉恍惚,不愿接受沈铭战死的消息。
对那少年,他视若子侄,
也是因为他,于少远才有施展抱负,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如今,物是人非。
“戮妖盟,是你交代组建的,我也会用心将之管理好!”
“沈铭,我会替你报仇的,即便是死,我也定要天戮会付出代价!”
此时的于少远,已存死志,对于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眼见沈府便在眼前,却走的极慢,
他,不太想进入那间大院,害怕睹物思人。
此刻,一道身影,却是疾驰而过,
撞了于少远一下,连声道歉,又匆匆离开。
于少远没心情计较这些,头都不曾回
过。
……
吴风奉命回城,
此刻坐于街边酒肆饮酒。
他身形高大,外貌凶悍,此刻显得憔悴,胡子许久未刮,落魄潦倒,
一盏又一盏,酒不曾停,眼中隐有泪光。
吴风身旁,又坐着个人,
是名俊俏青年,虽男生女相,身体却挺拔,看得出习武痕迹,
此刻亦是满脸悲恸,愣愣看着桌上自己的酒水,发着呆。
陈宇轩一年前,终于受不了京城生活,
再次来到霜州,加入戮妖盟。
这些年,他性格大变,习武越发勤奋,
虽然资质不行,到得如今,才气阶三段实力,
却脚踏实地,不曾懈怠。
本是期盼着,沈铭何时才会回来?
不曾想,那个亦师亦友的兄长,再也回不来了!
对天戮会的恨,便深深植入心中。
“死的为何是沈铭!他不该死!他怎么会死?”
终究,说过再也不哭的陈国舅,还是没忍住,
桌上杯盏酒满,漾起圈圈涟漪。
“走吧!别喝了!去沈府!”陈宇轩用手胡乱擦擦脸,朝吴风说着,
偏脸,起得身来,背对着他:“唐首座唤我们入城,是去沈府参加葬礼的,莫耽误了!”
吴风失魂落魄,放下酒杯,也起身,点点头。
二人
并肩,便朝霜州沈府走去,
没走几步,却被一个陌生人居中穿行,撞的二人一个趔趄。
终是心中哀痛,不愿计较,
头也未回,
二人身影,渐渐隐没人群之中。
……
沈铭死的太惨,尸体都不曾留下,
只能在霜州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