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收下了。
她走到小区门口,刚好打的车也到了。
坐上车看了下手表,快10点了。
刚才下了点小雨,暑热退了一些。
司机师傅将车窗全都摇了下来,带着水气的凉风吹入车内,比开空调还清新凉爽一些。
江若宁看着窗外闪烁而过的夜景,发着呆。
微风将身旁装特产的塑料袋子吹得呼呼作响。
刚才看着关一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江若宁也久违地感受了一点家庭温暖。
她拿出手机,打开电话簿划拉了几下。
页面显示出舅舅的号码。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拨了过去。
“喂,宁宁啊。”舅舅很快接了电话,他那边声音有些嘈杂。
“舅舅,”江若宁轻声问,“方便电话吗?”
“方便,我在外面呢,你妈不在我隔壁,Wait a minute......”,后面那句英文应该是对他那边的人说的。
“舅舅,你在忙我就先不打扰你.....”
“没关系,我前阵子忙,也好久没跟你聊天了,”舅舅应该走到了某个安静的地方,“国内这个时间是晚上吧?”
“嗯,晚上10点多了。”
舅舅在加拿大,跟这儿有13个钟头时差。
“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江若宁嗯了一声,“我到云城工作了,市医院,刚过试用期。”
“是吗?!你这孩子,总是事情都做完了才跟我说,那你在云城有没有地方住?新工作适应得怎么样......”
“不用担心,都挺好的,我自己都能应付得过来。”
舅舅无奈,“好吧,你啊......之前你舅妈跟你说的,让你过来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一个女孩子留在国内,家里人都不放心。”
江若宁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轻声开口道,“还是不过去了。”
“宁宁啊,”舅舅顿了一下,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话措辞,“你妈妈今年情况好了很多,你不用担心她。”
江若宁:“嗯,她过得好就行。”
“这些年她不愿意见你,也是因为还不能完全放下,你也知道,你的出现,会刺激到她……再给她一些时间,舅舅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江若宁其实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扭头看向窗外,风吹得她眼睛疼。
“我没事,舅舅你们辛苦了。”
她扯开了话题,再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电话。
原来那件历历在目的事情,已经过了八年了。
事情发生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妈妈。
准确来说,是妈妈不想见她,江若宁根本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江若宁记得,是在爸爸葬礼结束之后,妈妈就开始不断地做噩梦了。
她在梦里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要动我女儿!”
“是你逼我的!”
江若宁也做过几次噩梦,梦里反复出现爸爸去世那一天的零碎场景。
高二的夏天,某个放学的傍晚。
她回到家,看见爸爸倒在她的钢琴旁边,一手捂着心脏位置,表情痛苦,身体蜷缩成一团。
妈妈就坐在门口,漠然地流着眼泪,手里还攥着他的药。
江若宁发抖着想叫救护车。
却被妈妈一把拉着,死死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昏暗的家里,充满哭喊,无助和恐惧。太阳下山,屋内光线渐渐暗下来,江若宁就眼睁睁看着爸爸闭上了眼睛,不再动弹。
每次梦境最后,江若宁都会被那双因极度痛苦而瞳孔放大的眼睛,吓醒过来。
但江若宁没有过多时间沉浸在恐惧里,因为妈妈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妈妈好像害怕周围的一切,将家里的电话线拔断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拒绝跟任何人接触。
江若宁一直在家陪着她,半步都不敢离开。
那天晚上,她接到了祁迹打过来的电话。
祁迹完全不知道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他语气还是那么散漫,明明关心却装得毫不在意,“江若宁,你偷懒也有个限度吧,都多少天没上学了。”
她压了压低落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怎么打来了?”
“我关心......老师让我关心你一下,”祁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还不知道。”她强忍着眼泪。
“那这么多作业怎么办,”祁迹故作苦恼道,“只能委屈我给你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