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八柱等城池堡寨的选址都是水路通达的山上,蓬溪寨也是如此。从箭滩渡前往蓬溪寨约百里地,也有一条虽不宽阔但可通行中小船只的水路。走水路速度慢,但可以节省人力马力。长途奔袭之下,霹雳军的战马已是十分疲惫。
出于心疼战马的角度,有属下提出利用缴获的船只走水路,却被吴青果断否决了。“兵贵神速”,战马虽然宝贵,可战机更加宝贵。吴青当即决定,自己率六百士兵以一人两马,趁蒙军还未得知箭滩渡和灵泉山的消息之时夺取蓬溪寨。其余六百人,则押送弹药辎重走水路。
一人两骑之下,吴青只用了一天便到达了蓬溪寨。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光线尚且明亮。蓬溪寨瞭望塔上的士兵,远远便发现一支骑兵从官道径直向山寨方向过来,身后卷起滚滚烟尘,便急急地敲响了示警的铜锣。突然炸响的锣声让寨子一片混乱,短暂的惊慌之后,守军纷纷拿起了武器站到了寨墙之上。
蓬溪寨自落入蒙军之手后,便很少被战火袭扰。此地周边二三百里地都是蒙军控制区,加之蒙军处于战略进攻态势,疲于防守的宋军从未前来袭击。实际上,蓬溪寨的军民对于投降蒙军并没有多大的反感。降蒙后仍然是同样的官员在治理此地,税赋劳役虽然加重了不少,但倒是过上了一段安稳日子。
杨大渊在降蒙之前称得上抗蒙名将,其以治军严谨和战功卓著闻名四川战场,声望甚至与俞兴不分伯仲。镇守蓬溪寨的是杨大渊的心腹将领,他严格遵守其训令,并没有因无战事而放松警惕。听得警讯声大起,他当即率了亲兵队赶向寨门方向。
骑兵来势极快,等他走到寨门楼上之时,那支数百人的骑兵已冲到了城门下方一里地的空旷处。趁着夕阳的余光,他看得清楚,旗号和装束赫然是蒙古骑兵,随风飘过来的空气中,似乎还能隐隐闻到马和羊的腥膻味。
吴青眼见寨门紧闭,便派人前去交涉。他所派的几人都是熟练掌握蒙语之人,其中一人还是随曾勇从利州汪德臣部投奔而来的蒙古汉军。这几名霹雳军士兵大剌剌地走到寨门之前,先是用蒙语破口大骂,声称是自己属于忽都部,奉紧急军令前往青居城,眼见天气晚尽,要进寨子休息补给。
寨中也有懂蒙语通译,当下便把蒙语原原本本翻译了出来。守将听得那些骂人的污秽语言,气得鼻子都歪了,却不敢向来人发作,只得挥鞭打向那不长眼的通译,打得那个倒霉蛋连声惨叫。蒙古士兵原本就是野蛮粗鄙,要是回骂过去,保不准他们会刀箭相向。
守将心中对寨门下的这些人的说辞信了几分,但祖宗和女性被人问侯,心中仍然愤愤不平,当下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要求来人拿出官方文书。忽必烈称汗后,为了稳定对汉地的统治,出台了一系列诏令和法令,以防止蒙军胡作非为。只不过这些诏令和法令并没有得到有效的贯彻,不少蒙军士兵仍然信奉武力至上,特别是在行军打仗中仍然横行霸道,常常劫掠平民,甚至连新附军也不放过。蓬溪寨守将用官方文书来作为打开寨门的条件,要是遇到其他蒙军早就暴起了,直接杀了进去。
霹雳军的军纪极严,深受教育的吴青那里会想到蒙军和新附军之间的相处情况,当下他便策马带着人前来寨门交涉。此时那名被鞭打的通译和一名小吏也被吊下寨来,要察看吴青带来的官方文书。
吴青那里能有什么官方文书?他手中只有一封缴获的蒙军信函,这蒙语写就的信函是忽都写给百家奴的,内容是其部在绵水前线的伤亡情况。如果拿给通译看,必然会使计划功亏一匮。当下他便举着信函在通译面前晃了一下,以军事机密为由收了起来。此时天色已是朦胧,吴青又高居马上,那通译晃眼之间只看到封皮上的蒙文和官印,正想张口索要细看一番,不料鞭子又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鞭打通译的正是随曾勇投诚过来的那名霹雳军士兵。他在蒙古汉军中呆过多年,自然知道蒙古骑兵与新附军打交道的方式,当下便下了狠手,打得那通译满地打滚惨叫连连,不断哀求蒙古老爷饶命。通译在口中连声呼叫蒙古老爷,更让寨中新附军认为来者必是蒙古骑兵无疑。
不等吴青开口,这名霹雳军士兵又和几个同伴扯着嗓子朝寨楼上高喊,如果再不打开寨门,将会直接打将进去。蓬溪寨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又有五百守军,别说没有攻城武器的几百名骑兵攻不下,即便来数千名携带攻城器械的步军,也难在短时时内攻破。在吴青看来这种威胁根本就是贻笑大方,根本不会被守军理会。
饶是吴青胆识过人,也不敢在寨墙下久留。一旦伪装被识破,寨楼寨墙上便会飞来箭雨甚至巨石,绝对会死伤惨重,当下便起了退走再作打算的心思。就在他正要下令之时,寨门却缓缓被打开了。那守将带着人迎了过来,一边急急奔跑,一边还连声口称罪过,因繁琐公务耽误了上军。
幸福来得太突然,眼见寨门大开,霹雳军士兵当然不会客气。一阵唿哨过后,吴青等人便控制了寨门,随即霹雳军的大队人马也策马冲入了寨中。
寨中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