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晌还没有消散的意思,倒是弄得她先乐了起来。
“你也够有意思的,好端端的又研究我的心思做什么?往日吃的亏还不够多么?”
轻淡淡的一句话,竟立时让他心底生出一朝被蛇咬愤恨。
不过转念一想,诚如她所言,自己还真是无端了——看不清宸极帝姬的心性也罢,至少这个人的依归,天下都是知道的,清娆,不必论那孩子在她心底究竟占不占得上一个位置,单说那孩子出身眼下在她心里开明起来,仅仅凭着那花姓背后隐去的一个越字,只要有机会,眼前这人,便不会放过那个孩子。
唯一能保那孩子一世平安的人,只有那一个。
就算是为着这个孩子,越千辰也是史无前例的渴望活下去。
即便要再过多少年禽兽不如的日子。
收敛一口气,他复又长长的吐出,随手从案上捡了颗罗汉豆来玩,望着她勾了勾唇,道:“周嫱当年背着你救下那个孩子,做出这件事来,你不怪她?也不怪与你情同兄妹的花大公子?”
在没见到她与那夫妻相见的情景前,越千辰私心里也是幻想过有朝一日见面时当有的情形的,不得不说,今日灼园里她与花境的那一出亲密无间,是极大程度上的惊讶了他的五脏六腑,今日之前,除了楼锦衣,他还未曾见过她与任何一人有过这样的亲密。
“你可看我怪过世子?”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掷出这样一个有点子违和的题目。
绝艳侯,呵,那自然是半点也没有的了。
他脑中一动,继而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得一向清楚,也从未因一己之故,便要求身边的所有知交也随着自己一道去仇视自己所恨的人,说起来,她也算是恩怨分明之辈,当年花境、周嫱救得是好友章灼王姬的女儿,救扶教养,那是他们夫妻的选择,若说她有所怨恨,应当也是怪他们对自己的欺瞒罢。
想着想着,他不禁自嘲一笑,似乎到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呵,时至今日,不管你对那孩子是何种感情也罢,可实际上,你都根本就不会杀她,是不是?”
正赶上翻页的空档上,她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
“我不会杀。”低下头,平平静静的启口,她施施然道:“可不代表我真想让她死的时候,她还能再命大一次。”
越千辰赫然一怔。
也是,自己老是忘记,她手下驾驭的能人异士,岂止一二之数?
杀人罢了,本是最不必她亲自动手的。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他往前倾了倾身,半躬着身,手臂搭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朝她望过去,继而缓缓问道:“绝艳侯哀苍生若此,何以……能宽恕你这些年的诸般罪行?”
扣在卷册上的白皙手指极其不易察觉的一抖,幸而他还是将她那下意识的动作收入了眼中。下一刻,便听她带着些笑意的轻快说道:“我也想知道,哪一日你朝他问出了答案来,也告诉我知晓一番。”
越千辰眉目一深,不知道经由此又想起了些什么。
默然许久,她那头看累了书,停下来揉了揉额角,就此起身缓缓朝他身边走了过去。
“对了,等挪府的事收拾完了,我有两个人要给你。”
看着在自己身边落座的人,他一时之间还未曾将自己从沉思中拔出来,没大反应过来她话中所指。伊祁箬看他那神情,不禁一笑,摇了摇头,又道:“你的那几个手下,在我手里,包括元类、傅听涛在内之流,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待万寿节过了便给你放回去,除了这些人之外,你就不觉站在玄夜太子的立场上,如今又好不容易熬到了宸极帝婿这个位子,你该开口向我要两个人么?”
这话听起来着实叫他哭笑不得,倒像是自己的人自己不上心,还要她上赶着命令自己央求她放人似的。这样想着,他便笑道:“你这话说的,到叫我不敢妄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