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农活结束,李梁去大队报工分,程瑶带五个孩子回家。
途中免不了又碰到知青,三个人的眼睛和心都跟着飘走,好在脚下的方向是回家,程瑶便没有搭理。
就当他们是风筝,只要她紧紧攥着那根线,他们爱咋飘咋飘。
说起来李旺男是真不争气,上午还义愤填膺的要去找人问清楚,这会儿又眼神眷恋,真是愁死人了。
到家后,两姐妹主动去厨房做饭,李旺国帮忙烧火。见柴禾不多,点完炉子就坐院里劈柴,十分勤快。俩小的也不敢躲懒,搬桌子在院里抄书。
程瑶拿扫炕笤帚陪在一旁,不是打李旺民,就是抽李旺家,偶尔兄弟俩还要一起挨打。
挨打的原因只有一个:字迹潦草。
起先两兄弟还挺有脾气,你越打我越糊弄。后来发现老妈是真不惯着,真下狠手,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规规矩矩抄书。
字写好了、速度就慢,稍微停笔歇手,扫炕笤帚就会亲切问候他们。
这一刻,哥俩感觉自己就是生产队的驴,不能歇着不能停。
只要抄不死,就往死抄。
李旺国劈完柴见吃饭还得等会儿,起身去仓房拿扁担和水梢。
还没走出院子——
“干啥去?”
“啊……我……那个……对!妈,我要去挑水,水缸里的水不多了,旺男她们明早要洗衣服。”
理由找的没毛病,但乱飘的眼神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程瑶戏谑看着他没吱声,李旺国紧张的喉结微动,肩上的扁担瞬间重了不少。李旺家想要抬头看热闹,被李旺民咂舌提醒,躲过一劫。
李梁回来看见院里这一幕,纳闷问:
“干啥呢这是?咱家今天挣了56个工分,报完老三都懵了。”
程瑶一双大眼睛仍旧盯着李旺国,道:
“回来的正好,老大要去打水、你跟着一起,顺便看下北面那片分给咱家的苞米杆晒干没,晒干拉回来。”
公有制社会,连冬天的柴禾都得统一分配。
李梁“嗯”一声,转身先出院子。见李旺国犹如霜打的茄子,嘴角止不住上扬。
任你三千张良计,我有一支过墙梯,就看谁耗得过谁。
程瑶继续看两个孩子抄书,时不常的还问下他们写的内容。看似在跟着学,实则是在考他们。
李旺民掌握的还算不错,李旺家就有点……惨不忍睹。好在刚开学,盯紧一些等他建立起自信心,学习就不犯难了。
没多久,李旺国挑水回来,李梁没回来,估计在村中水井那等他呢。
“李婶儿大喜啊。”刘斌兴奋的跑进院子,凑到跟前说,“今天你家工分全村第一。照这么下去,年底先进家庭非你们莫属。”
程瑶闻言摆手,很有自知之明的说:
“别闹,就这一段时间罢了,等秋收后就没这么多活儿了。更何况上半年我家工分啥也不是,可不敢奢望得奖。”
这个时候的奖项,家家户户都想要,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并不热衷。奖品最多就是一个搪瓷缸子,她有点看不上眼。
“李婶儿别这么悲观,就算评不上先进家庭,评个进步奖也可以嘛。”
见他这么积极,她也不能不识好歹,顺从的点点头道:
“你说得对,我们为进步奖努力。有事没?没事教我认字吧。”
这个要求让刘斌惊讶的瞪眼睛,怀疑自己的听力。
“李婶儿认……认真的?为啥啊?”
这把岁数还认字,说出去谁信?至少他妈是没想过跟他学认字。
程瑶苦笑着耸耸肩,撇嘴。
“老大为了那个要死要活,我得给他找点事做,不然他总想着过去耍贱。正好旺男跟旺君也跟着一起学,免得文盲被人看不起。昨天我俩侄子过来教了一些,你再多教点儿,艺多不压身。”
刘斌听完觉得在理,缓缓颔首。
“那这样,以后晚上吃完饭我过来教你们认字,等认差不多了再学算数啥的。山子跟川子就算了,他们俩还在念书,别耽误人家,我来就好。”
“行,那就拜托斌子了。”
“李婶儿客气啥,我跟旺国可是发小。该说不说,还是李旺国的名字好听。”
程瑶看着实诚的刘斌,真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欠了李旺国多少钱,这辈子任劳任怨的各种帮他。
从昨天算工分开始再到今天答应教书,对他来说的确易如反掌,可人家利用这个时间歇一歇,也无可厚非。
事情说下,刘斌起身回家。见李梁父子往这边来,他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回来了,晚上我跟婶儿约好了,吃完饭过来教你们认字。”
“你教我认字?山子呢?”李旺国不解。
刘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