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拉到吧，那是因为我厉害，她不敢赖。你看她把老三都赖成啥样了，哪年分粮她不从老三那赖走十斤、八斤！”
“是是是，我媳妇有能耐、最厉害，行不？”
“你烦人！”
夫妻俩在前面斗嘴，陈岩兄妹在后面看着，习以为常。
送走李槊、李栗两家人后，李梁就把没搓完的苞米都搬进屋，一家六口坐炕上干活。
程瑶没有参与，她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加上今天李栗和李槊给的，一共是三千元整。
兄妹几人听到数额都懵了，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家里顶多也就三、五百的积蓄。
李梁听完数额，平静的说：
“你留二百，其余都给我带走。老三说卡车拉一趟六十，你们可以跟车走，这样不折腾，也能省路费。”
听人劝，吃饱饭。
程瑶“嗯”了一声，数出二十张大团结装好。去省城具体什么样不清楚，穷家富路多带一些准没错。
余下的钱，她分三条内裤缝，都是这几天她新做的，就为了今天用。不然那么多钱鼓鼓囊囊的缝在一条内裤中，擎等着告诉人家钱藏在哪里。
全部缝好，程瑶咬断摇头，说：
“出门在外，别舍不得花钱，跟孩子们吃些好的，身体重要。零钱我分四个口袋装的，其余都给你们缝在内裤里，等下回屋都换上。
旺国你是长子，又是长兄，这次出门要照顾好你爸跟你妹妹。旺男出门一定要跟好你爸跟你大哥，外面拐子很多，不可以落单，记住没？”
当下各地的火车站都有拐子，尤其是妇女和女童，最是危险。一旦发生丢人现象，基本就找不回来了。
李旺男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郑重颔首。
“妈放心，我肯定时刻跟着我爸和我哥，就是去厕所，都得让他们其中一个陪着。”
李梁也明白盟友的担忧，跟着附和道：
“放心，我会时刻盯着他们，不让他俩落单。明天我们把白菜收了，这样家里就没有重活。但碎活不少，你悠着点干，别把自己累着。药要按时吃，识字扫盲班就别去了。家里的东西能带就带，不想带的就给老三。孩子们如果惹你不痛快了就打，千万别憋着。”
李旺民跟李旺家听到这话，本能缩下脖子，谁也没敢吱声。
程瑶笑着“嗯”了一声，指着装好的布包继续交代：
“给你们带的半袖都是老早以前的衣服，那年天热出汗多，脏了就扔别往回拿。夏装应该便宜，进货时问问能不能搭点，给孩子们重新置办些。家里你不用惦记，我能照顾好。
你那边租好房子就来电报，我带他们过去。听说火车能托运，进完货回来别舍不得花钱，去车站办托运。否则这一路上你们就不用睡觉、光看货了。”
“知道，肯定不会苦着自己，你就放心吧。”
离别在即，二人都有不少担心需要叮嘱。他们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五个孩子双手麻利的搓着苞米，说着他们自己的悄悄话。
今年领的任务比往年还多，但因为有两台家伙事儿，所以干起来特别轻松。
转天李梁带着李旺国把家里的门窗全都修补一番，又把白菜都收回来，便烧水洗澡。程瑶给他们又见了一次发，转天天不亮，爷仨就离开了上江村。
程瑶跟李槊都没有去送，再加上村里都“居家办公”，所以谁都没察觉村里少人。等村民发现时，李梁已经在省城租好院子，给家里拍完电报，带兄妹俩坐火车南下了。
程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村里人有好信儿的过来刨根问底，她的答案就是爷仨去下江村林场做临时工去了。信不信跟她没关系，反正你问我答，爱信不信。
李梁他们走后的四天，李旺家就给程瑶送了份大礼——期中考试语文不及格。
队上的学校虽然学生不多，但完全都按县里规章制度兴办，该教的教，该考的考。看着鲜红的58分语文试卷，程瑶也明白他为啥会考出这个成绩。
会写的字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ang、eng、ing”不是少“n”就是少“g”。判卷的老师还算仁慈，他写躺下的拼音都给分了，这要是放在现实世界，别说这些都得盘错，连3分的卷面分都别想要。
不能说不会，就是不认真，这个学习态度肯定不行。再看李旺民，成绩倒还拿得出手，数学96，语文78。可跟她最近的付出相比，明显不成正比。
李旺民自觉良好，毕竟平常语文都是不及格的主儿。李旺家就有点怯懦，他写的时候真是觉得自己能打一百分，谁曾想直接来个不及格。
“妈，我错了，我以后肯定好好写。其实这些我都会，我就是……就是……”
“就是不认真，就是骄傲了。”
听到母亲的接话，李旺家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失落的低下头，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