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好，我前阵子刚从粤城的卓恒回来。库房董大哥跟我说厂子在这边也有分销，让我着急拿货来你这。我想要些面包服跟牛仔裤，不知道你这边能多少价格出。”
女售货员听到这话，扔下句“请稍等”，就从后门匆匆跑出去了。
很快又折返回来，后面跟了个顶着鸡窝头的年轻小伙儿。
“老板，就是他们。”女售货员说完，冲李梁又道，“这就是我们老板柳东，你们有事跟他讲。”
李梁过去说明来意。程瑶跟女售货员闲话家常。
聊天过程中得知，这售货员就是本地的，来这边干活快一年了。因为开店比较晚，前面好位置的铺子没赶上，他们就一直在这边窝着。
聊的都是些表面话题，程瑶时刻保持着距离，就怕惹人厌烦。
终于，柜台那边传来——
“你开店咋去城北了呢？那边人那么少，还不如我这呢。你拿货没问题，这边房租年底到期，然后我就不干、回粤城了。你拿多少都行，就按我舅给你的价格拿货，不然我运回去还得搭运费。”
小伙子边说边把玩手里的两盒烟，嘴角一直上扬。估计是第一次有人买东西还给他送烟，觉得被重视了。
李梁高兴地不住道谢，去柜台里先掏出带来的一千五，余下三千等他回家去取。
“媳妇，你留在这边点货，稍后我再过来。”
“别急啊大哥，我先给你拿些面包服回去。小黄，数五十件，每样颜色来十件。”
真是有烟好办事，都不用李梁自己张罗，柳东这边就帮着计划。
等李梁扛麻袋离开，柳东带程瑶去后院库房。
说是库房，其实就是两间屋子打通，里面存放各种衣服，还有不少木架。
高的，矮的，长的，短的……
真是瞌睡送枕头，程瑶摸着矮架子问：
“这个卖吗？”
“卖呗，反正这些也运不回去粤城，你要真想买……二十块钱这些都给你了。”
二十块钱是真不贵，但这么多架子从城南运到城北有些困难，而且铺子里貌似也放不下。
柳东看出了她的为难，笑着道：
“等下我帮你们找个拖拉机运回城北，这么多衣服还有架子，你们坐公交人家也不能拉。”
“那可太谢谢你了，柳兄弟。”程瑶说完，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给他。
柳东点货时她也在旁帮忙，牛仔裤全都要深色的，一共五种版型，每样要十条。轮到面包服时直接要五十件黑色，剩余数量随他拿。
打包的时候，柳东看着她问：
“城北那边好卖吗？”
“还凑合，毕竟那边就我们一家，不像城南这边这么人。你这房子年底就要到期，咋没想过低价处理呢？”
柳东到底年轻，轻轻松松就被她把话题转移。
“低价处理肯定不行，我舅舅特别嘱咐我，可以批发但不能低价。再说一旦我破坏了这边的物价，很容易被找麻烦。”
当下这个年代，基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稳稳最重要。这也就是因为他们在城北，跟城南这边距离遥远，如果在这边开店，他们也得随波逐流，统一定价。
“那你这边还剩多少面包服？”
“不少呢。”柳东打包之余回答，“入秋那会儿运过来两批货，但位置不好，一直卖的都不佳。你们抓紧卖、多攒点儿，这样等我走时，把这些货都批给你们，我也省的往回运了。”
程瑶笑着“嗯”一声，颔首。
“好啊，我们努力卖货，争取你走之前把这些货全部接过去。”
柳东打好包，起身带她去西北角，指着这边胡乱堆放的衣服，说：
“这些都是春秋跟夏装，还有一些小孩儿穿的。老板舅舅非说孩子衣服好卖，弄来了不少小孩穿的面包服。这不扯吗，谁能舍得花四十给孩子买。”
“进货价多少？”
“进货价跟牛仔裤一样，15一件。”
程瑶闻言找出一件，展开看着大小，得旺民那么大孩子能穿，旺家撑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成人装都是均码，而且只要不是胖的过分都可以穿。但童装不行，毕竟孩子有大有小。
“就这一个码吗？”
柳东上前，胡乱一通扒拉，大中小全有。
“都在这呢，小的跟大的一个价，真不知厂子那边是咋想的。”柳东无力吐槽。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卓恒老板喝过洋墨水，她都以为那兄弟俩跟她和李梁一样，都是穿来的。
说实话，童装很有前景，但七十年代末做这个还是超前了。不过也不能说卖不出去，至少过年走亲访友时给领导家孩子送东西，孩童版的面包服应该最热销。
“你摆过吗？有人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