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面包服一共赊给咱多少件？”
“五百件。”程瑶回答，“我怕他担心，刚才把咱跟房东写的租房字据，拿给他看了。”
李梁闻言轻笑，点点头说：
“他也真是胆大心细，咋想的把这么多面包服都赊给你？”
“我估计是他自己不想干，在那边连摆都不摆。”
程瑶边说边拿出纸壳、写上“39”后，递过去。
“能好卖吗？会不会太贵了？”李梁有些担心。
当下这个年代，没谁会舍得花几十块给长得快的小孩，买衣服。
“先挂着吧，能卖就卖，卖不了最后咱留几件，回家给旺雪、旺山他们，”
“对，这衣服时髦，能拿出手。”
李梁说完，又找出两件黑色的面包服，跟她之前挑的蓝色放在一起。
俩小子一人两件，正好可以换着穿。
衣服收好，李梁跟李旺国把用不上的木架子扛回出租房。程瑶蹲在窗根底下，接替李旺国刚才的工作。剩的油漆都刷完，她决定年前先这么对付，年后提前回来两日，把这边彻底收拾一下。
四点半，七小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三分钟不到，小哥俩进屋了，李旺民眼尖发现挂着的两件黑色面包服。
“妈，这是给我跟小五的吗？”
“是给你俩的，穿上试试。”
李旺家听到这话就要伸手拿衣服，被李旺民“啪——”的打下手呗。
“急啥，手那么脏，洗完了再试。”
反派就是反派，无论何时何地，都非常主动形象，还有卫生。
程瑶把哥俩的书包取下来，先检查李旺家的。语文、数学两本书都干干净净，她也满意的上扬嘴角。
“妈，我穿的好看不？”
瞅着李旺家臭美的样子，程瑶笑着说：
“好看，明天上学就穿着吧。”
“嗯，行。”李旺家美滋滋跑到哥哥身边，跟他一起照镜子。
李旺民全程不说话，但对镜子左照、右照的样子，足以证明他很喜欢。
“你俩今天在学校咋样？旺民能跟上吗？”
“能跟上，放心吧妈。就是这边讲得有点快，我多做些习题就好了。”
“我也能跟上，拼音都跟斌子哥学完了。”李旺家赶紧表态。
“学完了也要认真听讲，要夯实基础，明白吗？”
“明白，我肯定听话。”李旺家重重颔首。
李梁领着三个孩子从家回来，每人手里都端着刚刚做好的饭菜。
一大盆白菜炒干豆腐，还有若干白面、玉米面两掺的馒头。
别看量大、人也多，这些就是他们七口人一顿的饭。
程瑶指着床上叠好的衣服，说：
“那是给你们仨的，赶紧都换上。去夜校念书，别穿的太随意，正好也帮家里宣传一下。当家的也换上，棉袄不如面包服轻便、暖和。”
他俩身上的棉袄，保守估计已经穿了三年。里面的棉花早就脏得不像话，穿着特沉。
几个人换完衣服，围着圆桌前吃饭，李旺民跟李旺家说着他们在学校的趣事。
从音乐课说到了美术课，最后还说到了体育课踢足球。
“……他们都跑不过我，就是我鞋踢球不行，有点费大拇脚趾头。”
李旺民说完，本能挪下脚，正好碰到李旺家。
“四哥，你穿这鞋踢球肯定疼，我是没踢。我班有好几个穿回力鞋的，那鞋前边是有一块硬的，踢球不疼。”
“不踢球上体育课有意思？”
“有意思啊，帮我同桌扯皮筋，我看她们跳。”
程瑶听到李旺家这话，顿时觉得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再看他们七口人脚上的鞋子，正经妈妈牌手工制作，尤其是李旺民跟李旺家。
有个词叫“童年报复性补偿”，她就有这个毛病。上大学时因为没钱就用个老年机，后来自己上班就各种换手机。为了防止孩子跟她一样，这鞋必须得给他们换了。
至少得有一双踢球的鞋，不然体育课没法上。
余光瞥见李梁，见他也陷入了沉思，估计跟她想的一样，也在琢磨换鞋。
吃完饭，小哥俩自发的搬小板凳，趴床板写作业。看着如此自律的两个孩子，程瑶跟李梁的心里都很熨帖。
碗筷洗好放在不碍事的地方，程瑶让李旺国把晾干的矮架子抬进来。
正收拾呢，五点半工厂下班。
中午来过的小年轻发现店里墙面又满了，纷纷进来。
“呀，老板这么快就把货补齐了？”
“是啊，不能让你们冻着。下午刚拿回来的，啥色都有。”
程瑶笑着应声，催促李旺国他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