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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夜蝉鸣不断,小院绿植青翠,清新空气带着些许微凉,吸上一口沁人心脾。
朱厚照走出厢房门口,盯着璀璨星河凝望良久,方才视线下移。
柿子树下,李青自酌自饮,面色忧郁,暮气沉沉。
朱厚照踌躇了下,迈步上前,“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给我倒上!”
李青没搭理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朱厚照自讨个没趣儿也不在意,从茶盘取出一个茶杯,拿掉茶盖,抬手给自己倒酒,却只倒出半杯。
“真扫兴。”朱厚照咕哝了句,将半口酒饮了,“我在这儿睡了这么久,没人来问吗?”
“李宏。”
“这样啊。”朱厚照悻悻点头,知趣儿的没再问自己突然倒头就睡的事,转而道,“还有酒吗?”
“东厨!”李青惜字如金。
朱厚照起身去了东厨,直接把酒坛搬了过来,“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今晚酩酊大醉一场。”
"嘭"的一下把近乎于酒缸的酒坛子放在酒桌上,朱厚照豪迈道,“杯子太秀气了,我去取碗来。”
李青只是自顾自地饮自己杯中的酒,眼皮都不抬。
不一会儿,朱厚照取来酒碗,哐哐倒酒哐哐喝……
不到一刻钟,他便红了脸,有了七分醉意。
“不是吧,你这也太小气了吧?”朱厚照表情夸张,动作夸张,“这就……真生气了?”
李青轻轻一叹,抬眼望着他,道:“你觉得……你还能做个好皇帝吗?”
“我……”朱厚照噎了下,继而哈哈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这我上哪儿保证去?”
李青默然片刻,问:“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原本计划……”朱厚照一滞,接着,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青,瞬间,七分酒意去了六分,“你,你什么意思?”
“说说吧。”李青道。
“哎,好。”朱厚照努力压抑着激动,他不敢让自己多想,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寻思着让……让兴王接位。”
李青不太意外,无论从法理,还是亲疏远近,兴王无疑是最佳人选。
只是……
“让兴王继位的话,可就没你父子什么事儿了,等同于人家直接从宪宗那儿算起。”李青沉吟道,“这就好比当初太宗那会儿……孝康皇帝、建文皇帝……好吧,情况不同,倒也不至于那般,可你与你父亲在皇位传承上……”
“我连皇位都不在乎,还在乎这个?”
“……”李青呆了下,苦笑摇头。
朱厚照小心翼翼地问:“你真……同意?”
李青黯然道:“你突临江南对政治的影响太大了,这个道理你当也明白,无论你严打与否,事后官员都会陷入惴惴不安的恐慌中,这就好像头上有一把悬而未落的利剑,信任已然崩塌。”
“呵呵,先后两次偷跑出宫,彻底决裂已成事实。”李青无力道,“不仅是京中江南籍官员、江南地方官员,大明所有的官员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们只会觉得你可以偷跑来江南,也可以偷跑去他们家乡,而你……
而你这些年来塑造的形象,本就不让他们安心,紧张的君臣关系,随着你这次冒失,再也没了挽回的余地了……”
李青灌了口酒,道:“帝王当然可以巡视江山,历朝之中都有皇帝出巡,可都是光明正大,浩浩荡荡,为的什么?
为的就是温和地解决问题!
难道那些皇帝不知道搞突然袭击能更好的发现问题?唉……性质不一样啊!”
朱厚照沉默,道理他都懂,这次纯属就是想甩锅李青。
“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你搞成这样,却问我同意不同意……”李青冷笑,“你提前打招呼了吗?对官员而言你是突击,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朱厚照愧然。
李青又灌了口酒,道:“你现在不能退。”
朱厚照黯然,接着,品出话中意思,惊喜道:“那何时……?”
“再等一等,等宁王事件平息,等宗禄永额定下,等你这次搞出的风波平定……”说着,李青突然怔住,想起了兴王身体不太好的事情了。
李青又皱起了眉,沉吟道:“藩王宗室……你可有了解?”
“有的,”朱厚照悻悻道,“这次……是我预谋已久,来之前详细翻阅过宗谱。”
李青没跟他一般见识,问:“除了兴王,还有谁更合适继承皇位?”
“干嘛除了他?”朱厚照不解。
“他可能快死了。”李青说,“我之前……与之有些交集,当时他身体状态就很不好,皇权更迭期间本就需要耗费很大精力,而他的身体……不支持做到这些。”
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