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前国舅手上可不止有一条人命啊!”
张氏气郁道:“就当给哀家个面子。”
朱厚熜微微摇头。
“皇伯母,不杀他们,已是朕的极限,再多……真不行了。”朱厚熜道,“非是朕成心与他们过不去,而是情势不允许,您当也能体谅朕的难处。”
不待张氏开口,朱厚熜又道,“不过朕可以答应您,日常生活方面再多些优待。”
张氏默然半晌,幽幽说:“就当哀家求皇上,可好?”
朱厚熜还是摇头,一脸真诚:“如若皇后娘家兄弟犯了一样的罪过,只会比两位前国舅更难过!”
张氏沉默。
半晌,起身说道:“多谢皇上高抬贵手。”
她并没有如当初那般,动不动就疾言厉色,不是随着岁数渐长成熟了,而是情势不允许了。
两个兄弟还在昭狱关着,她能如何?
真给逼急了,优待尽去,甚至上刑……她一样不能如何。
“皇伯母慢走。”朱厚熜起身送至殿门口,目送其走出一段距离,才重又走回大殿。
许是如今眼界上来了,朱厚熜对张氏已然无感,准确说,没心思再与其纠缠了。
权力,长生,财富……这些才是他的最爱。
如今,皇权更迭的动荡基本平息,长生之道也在进行了,财富……
说起财富,就不得不说起李家。
朱厚熜不禁有些头疼。
李家的财富具体几何他算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大明朝廷第一富,李家第二富,且是断崖式的领先第三富。
长此以往下去,李家的领先幅度会越来越大,一家之财富顶数省之财富都不夸张。
朱厚熜百爪挠心。
良久,
终是没能克制住贪欲,自语道:“还是试探一下吧……”
~
次日,
早朝散后,朱厚熜便摆驾去了东华门。
国师殿。
朱厚熜等了又等,直到辰时末,才等来啃着包子晃晃悠悠走来的李青。
“呦,早啊!”
朱厚熜嘴角抽搐半晌,“是挺早的。”
朕天不亮就起了,这会儿早朝都散了多久了,你才来?还有脸说早?
这话不好说出来,朱厚熜便也更郁闷了,闷闷道:“先生如若能早来些,朕可以让人定时送御膳来。”
“我起不来,也不想让朝廷破费。”李青大言不惭的说,“街上的早饭好吃不贵,皇上若有心,报销餐补便是。”
这一段话,朱厚熜也就信了‘我起不来’。
“先生请坐,朕有事与你商议。”
“哎,好。”李青笑眯眯在他对面坐了,洗耳恭听。
小皇帝难得爽快干脆,他自然要给予正向回馈。
然,
朱厚熜一开口,他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先生,金陵李家如今是越来越强了。”朱厚熜偏着头,语气轻描淡写,悄悄观察李青神色……
李青愣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
“我还以为皇上是说学院的事儿呢。”
“这个朕已在准备了。”朱厚熜干笑道,“对金陵李家,先生怎么看?”
接着,又连忙补充说:“金陵李家从来都是足额交税,前些年,更是一多半商品都拿来供应朝廷出海西方诸国,贡献不可谓不大,建国公半生奉献给了大明水师,功勋之卓著,仅次于一些开国老将军,朕都清楚明白……”
一口气说了诸多好话,朱厚熜这才旧调重弹,试探着说:
“朕以为,一枝独秀固然不错,可百花齐放更好。先生以为如何?”
李青吃下最后一口包子,又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龇了龇牙,道:“你在忌惮李家?”
“先生说笑了。”朱厚熜不自然笑笑,“朕只是单纯觉得……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为好。”
李青淡淡说:“我喜欢直来直往。”
朱厚熜面上一热,悻悻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不过……就事论事,还请先生心平气和,若觉朕说的不对,大可反驳。你我君臣畅所欲言,和和气气。”
对李家,与其说忌惮,不如说贪婪!
对李青,朱厚熜是真的忌惮。
故才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为的就是防止李青急眼。
见李青神色没有进一步恶化,朱厚熜这才进入正题:“权力过大,易出现尾大不掉,财富过大,亦是如此。朕非是不信任李家,而是……李家过于显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