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快,但却不曾停下……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延续数千年的观念,若能用数十年上百年改变,已是不能再好了。
李青很知足。
扬州之富庶比苏杭稍逊,也没有金陵南直隶那般,大官如云,因此,这里的风气更能体现大明的民风。
对女子少了些条条框框,也少了腐儒张口闭口女子如何如何……
戏园中,都少了男扮女的情况,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女扮男,唐伯虎只觉新奇,李青却知道这是时代在进步。
哪怕到了大明朝,哪怕是唱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职业,也依旧是以男为尊,即便是草台班子,也是男性占比更大。
即便是同样的水平,扮同样的角儿,女性的工钱也要少于男性。
一叶知秋。
相信未来的大明,媳妇儿不用熬成婆,也能享受到更好的对待……李青心情好极,笑口常开。
这种付出得到回报的感觉,真的很好。
大势不可逆,我便以小势入手,养小势成大势,一点点改变,直到高高在上官僚,乃至皇帝,都不得不顺应他营造的大势。
直至……
寿终正寝!
唐伯虎想不到这么多,也没这么大的感触,却能切身感受到大明在一点点变好,且势能很足。
文人笔下的太平盛世,正在一步步走进现实,一步步拔高盛世的标准。
“今我大明才是真正的盛世啊……”唐伯虎感叹,继而笑问,“不知比先生的那个璀璨盛世,又差了多少?”
“差太多了,云泥之别。”
“啊?”唐伯虎诧然,“云泥之别这个词,会不会太苛刻了?”
“一点都不苛刻!”李青说,“咱大明朝的普通百姓人家,能餐餐有肉吗?能在炎炎夏日享受冰爽吗?子女能个个读书吗?……太多了,言之不尽。”
唐伯虎愕然良久,问:“先生你说的……真是普通百姓?”
“就是普通百姓,很普通的普通百姓!”李青说,“从日常生活的体验感来说,我那时代的百姓,比之咱大明朝的皇帝还要舒服呢。”
“啊?这……”唐伯虎苦笑自嘲,“时代局限了我的想象力,真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事实!”李青说。
“人人生活都这么好,虽说我华夏大地地大物博,可怎么……供养的起啊?”唐伯虎好奇,他实在不理解,“餐餐吃肉,那得糟蹋多少粮食喂养禽畜?”
李青笑了。
“我那时代不缺喂养禽畜的粮食。”李青说道,“一个青壮年的工人,一个月的工钱能买数千斤脱粒后麦子,至少二十石以上。”
“一个月二十石?”唐伯虎震惊。
执掌一县大小事宜的县太爷,一个月也没这么多的俸禄啊……
“不敢想象,无法想象啊……”唐伯虎啧啧惊叹,“这样的话,那的确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你不能以你那时代来要求现在的大明,也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李青笑笑道,“一步一步来嘛,我有信心,有耐心,更有时间。”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唐伯虎伸了个懒腰,道,“饭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做,先活在当下才是正经,过多展望未来,反而会成为心理负担。”
李青含笑点头。
却听唐伯虎话锋一转,嘿嘿道:“那,今夜去青楼耍耍?”
“……你耍的动?”
“不是有你的嘛。”
李青难得有心情说笑,揶揄道:“你看着我耍?”
“……这话到头了啊!”唐伯虎黑着脸说。
李青哈哈一笑:“素的可以,荤的就别想了,回头真给死女人肚皮上了,到时候我剧本都不好写。”
“点秋香啊?”
“可不嘛。”
……
夕阳余晖下,两人说说笑笑,影子拉的越来越长……
~
在扬州赏玩了一个月,二人才兴尽,于三月下旬,再次启程,中途没再停留,直奔绍兴府。
余姚。
时值初夏,二人换上了薄衫,唐伯虎宛若年轻时那般,手持折扇,轻轻扇风,虽老矣,仍飘逸。
只是,终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惹人注目。
如今的唐伯虎已没有了当初‘特色’, 他那富有标志性的白发,眼下毫无违和感,自无人将他与唐伯虎联系在一起。
这非是唐伯虎名气消弭了,而是上年纪的人,头发本就该是白色的……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