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走后,王华才出来。
按理说,如此这般极是失礼,甚至无礼,可当今局面王华也发怵,怕王家被牵连在内。
王华知道,他日太子登基,庙堂定会迎来动荡,一方面来自太子,一方面来自群臣。
群臣不会放过拿捏少年天子的机会,然,少年人却性子刚硬,未来定会激烈碰撞。
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的好,神仙打架,他这个小小的礼部郎中根本站不了边。
王华轻叹道:“守仁,你出去避避风头也好,记着,那位李神医不回来,你万不能回来,你是奉命去的,不用担心有人弹劾。”
“父亲你呢?”王守仁问。
“我自有办法。”王华轻笑道,“别把你爹想得太蠢。”
“那…行吧。”王守仁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动荡是肯定的,不过,还不至于掀起滔天巨浪。”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父子性格冲突太大了。”王华苦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太子……不是慷慨之人啊!”
“不慷慨也是好事。”王守仁说,“皇上仁厚虽好也坏,是该中和一下了。”
王华没再这事儿上掰扯,催促道:“赶紧去收拾一下东西出发吧,此事刻不容缓。”
“哎,好。”
王守仁点点头,去独院儿收拾东西去了……
另一边,内阁三学士聚在一起……
再一边,六部六尚书分析局势……
所有人都能预见……动荡在即!
就连十王府的诸王,也隐隐察觉要变天了,不由得忐忑起来,甚至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野心,升不起一点儿。
当初朱元璋把皇位隔代传给孙子,有兵权在手的藩王都不敢生异心,如今只是父传子,且藩王没有兵权,他们怎敢有奢望?
相反,他们个个惴惴不安。
太子为人他们也有了了解,能对他们口吐芬芳,又怎会顾忌宗族亲情,万一把这事儿怪罪到他们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只怕最轻也是被削去爵位,让儿子继承!
虽说爵位终有一日要传给儿子,但谁也不想活着的时候传下去。
朱佑樘虽还未到油尽灯枯之际,京师却已然暗流涌动……
~
满剌加。
临近傍晚,沙滩被夕阳余晖映得金黄,李雪儿吹着海风散步,一边念叨着什么,她神情严肃而认真,似是在谋划一件大事,灵动的眸子没有聚焦……
‘砰!’
“哎呀……”她捂着脑袋,脱口道,“你没长眼吗?”
“谁让你来这儿的?”李青愠怒。
“李…李,李爷爷。”李雪儿傻眼,好一会儿,讪讪笑道:“好巧啊,在这儿都能遇见。”
“呀疼疼疼……”李雪儿哇哇叫。
只觉耳朵都要被揪掉了。
来到岸边,李青黑着脸:“回去,立刻!”
“我来这儿是有考量的。”李雪儿昂着脸,看向一边,佯装硬气。
“我是真想抽你啊!”李青咬着咬牙,森冷道,“你知道万一遇上海盗会是什么下场吗?”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李家的水手,还有一些打手,不过都没派上用场。”李雪儿解释,“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李青笑容冰冷,“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呵呵!遇上横的,你这些自保手段定个屁用!”
李雪儿怕了他,弱弱道:“你信我,我来真是有考量的,不是为了玩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抽你?”李青愤然扬起巴掌。
“扑通!”李雪儿一跪,道,“我来是做……做调研。”
这个词儿,她还是跟娘亲学的。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你赶紧给我走。”李青不耐道,“回家做你的大小姐去,想游逛去苏杭,再敢出海腿给你打断!”
“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是为你好。”
“你这是老顽固!”
“啪!”
一巴掌下来,李雪儿可算是清醒了些,也不犟了,悻悻道:
“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百姓为何过得贫苦,在金陵进行一段时间就到了瓶颈,索性就出海了,这里的百姓更苦,更有利于做调研,跟你没关系。”
“回去!”李青油盐不进,“立刻!”
“让我进行完行不行?”
“再叽叽歪歪,我真会把你的腿打断。”李青认真道,“瘸腿总比被掳去……没命的好。”
李青压抑着怒火,道:“听话。”
“好,我听话,我这就回去。”李雪儿真真是怕了,她知道李青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