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春辰谢过了解玲珑,还没等回头就看到了云璟元。
解玲珑只是来送了个消息,但云璟元从云青山赶来,肯定是费了很大的力,何永年都没能到,他却还是到了。
按理来说,她连解玲珑都谢了,更应该感谢一下云璟元。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解玲珑,这两个字很好说出口,但对云璟元却说不出。
她只好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假装没看到云璟元。
他也不当回事,还是牢牢地跟在她身后,手里依然捧着图和印。
“解玲珑需要你和她说一声谢谢,我又不需要。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鞋底踩踏到石阶上,踢踢踏踏的,有固定的节奏和韵律。
云璟元居然每一声也都和她踩得一模一样。
墨春辰有点恍惚。
好像也只有和云成颂一起走时会这样。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和云成颂这么相似的?单纯以血脉遗存来说都像得有点离谱的程度。
她走得有些心烦意乱,干脆站住了脚。
现在道谢也不是,不道谢也不是。
烦得很。
怎么说谢谢还需要配平?
墨春辰长长地呼了口气,转过身来,看见他脸上的血痕污迹,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下次不管是谁和你说让你拿东西来,都不能豁出命去送,我说的也不行。”她看不出他的命运走向,所以连提醒他都不行。
这一次只是受伤,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
墨春辰有点后怕。
她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这种算不到、摸不透的变数,意味着对方可能会经历她永远也察觉不到的危险。
她确实是有点怕了。
云璟元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慢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好。”
还算孺子可教。
墨春辰点了点头,抬起手用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和泥。
血迹已经干涸,并不好擦,泥巴干掉了倒是容易擦下来,她擦得仔细,泰山上的微风将她的头发吹到他面颊上也没能让她分一下神。
云璟元下意识里抬手帮她将散下来的碎发拢到耳朵后。
他手腕抬起,衣袖就从腕上一路向下滑,滑到了肘窝处。
墨春辰刚好擦完了他的脸,瞥见了他衣袖褪下的手腕上系着一枚铜钱。
山鬼花钱。
只是惊鸿一瞥,他的袖子就已经盖了回去。
墨春辰偏了偏头,只是这么一眼,她就看到那枚钱上又有刀剑的刻痕,又有陈旧的血迹,那些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沾上的,早就已经变成了黑色,像钱上生着的铁锈,和钱币融为一体。
她看不见这枚钱的来历,也看不出这枚钱到底经历过什么。
和云璟元一样。
恐怕就是这枚铜钱遮蔽了她的玄目,让她看不见他的命途。
不像玄门正派的东西。
肯定也不是云青山的。
好像该问两句,毕竟孩子叫她师祖。
云璟元却在她问出来之前,先开了口:“是个故友送的。”
故友,一般指的是已经死去的朋友,就算不是,也是有什么原因见不到了。
人家留给云璟元的东西,她确实不好多问。
算了,谁还没有点秘密呢?云璟元对她已经足够坦白了。
总不能真因为他像云成颂就按照云成颂的标准来要求他。
大俞只有一个昭帝,她也只认识一个云成颂。
足够了。
墨春辰慢慢地向泰山下走,来时许佑陪着,回去时身边已经换成了云成颂。
她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时候也没顾上多瞧一眼许佑,也不知道她破坏了云锦章的计划,但保住了自己的命,许佑到底是长出一口气,还是觉得愤恨。
至少他曾希望她活着。
够了。
一路往山下走,她也没有再遇到宋瀚玥。
当年她头次主持泰山封禅,下山时小道士就站在山道边等她,这一次却溜得连影子都没了。
墨春辰继续往下走,走到凉亭边却遇上了一个凌霄宗的小道童。
“你就是墨春辰?”
他梳着两个发髻,脸长得圆圆的,和他的师祖一样,也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墨春辰蹲下了身,“我就是。”
“师祖说有封信要给你,只能给你一个人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薄薄的,却几乎有小道士的胸脯那么大。
墨春辰觉得有点好笑,拆开了信封。
一张纸上写满了字,墨春辰一个个字读下去,宋瀚玥写的都是这些年凌霄宗里的琐事、趣闻,甚至还有点皇室八卦。
比如说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