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让他颇感意外。
而且,他问过范叔。
他也不清楚出镇后是怎么个安排。
颜先生从何处听来?
“不愿意?”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高长陵赶紧作揖解释。
颜先生微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像我这种读书读多了的人,听到的消息总是比别人多那么一点。”
高长陵赧颜。
“先生可知我的去处?”
颜先生却未正面回应。
“也就七八天工夫,出去了自然清楚,何必追问。”
高长陵腹诽不已。
光让人帮忙,自己却守口如瓶。
做买卖讲究个有来有往,物有所值,晓得不!
他不敢当面说出口。
硬着头皮应允了先生请求。
说是请求,跟强加给他的命令也差不了多少。
颜先生摘下腰间形质古朴的玉牌递给他。
“既然应了为师请求,当老师的也不能让你白干不是。
这块玉牌就当为师给你的报酬。”
君子如玉,温润而泽。
玉牌亦如。
高长陵不敢接,推辞不迭。
颜先生只管把玉牌扔进怀里。
“此牌悬挂腰间,自生天地浩然正气,于你修行有益。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颜先生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素来严肃的先生很少用这种口吻跟学生说话。
闻言,高长陵这才安心收下。
总感觉别扭。
别扭中又带着几分惊讶。
惊讶先生为何知道他在修行,莫非教人识文断字的先生,也是此道中人?
玉牌雕饰极简。
一面阳刻:善养吾浩然之气。
另一面则以蝇头小楷阴刻: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塞于天地之间。
握于手心不觉有异。
辞了先生,去纸马铺买了几刀黄纸,一应香烛,又去摊子上称了几斤熟牛羊肉,买了卤猪头,打了壶酒,凑足三牲一酒,直奔铁铺山坡而去。
阿爷阿娘的坟离铁铺不远。
小镇民风淳朴,不知道哪时起,无论富贵贫贱,上坟祭奠时,一切从简。
烧纸祭品相当随意。
也不兴下跪磕头。
燃三炷香,低头静默即可。
高长陵本不例外。
只是这次离镇远行,不知何日才回。
他才弄得丰厚一些。
他把几样熟食并排放好,摊开油纸。
两座小坟紧挨着,相依相偎。
墓碑只立了一块。
一碑双墓。
打开那壶酒,洒在了坟前。
高长陵像以往一样先拿出火镰点燃蜡烛,又在烛火上点燃好祭香,恭恭敬敬一揖到地。
闭上眼睛双手合抱,向已故的爷娘说着心里话
告诉他们离开的消息。
一别不知何日还,
坟前不再添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