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衍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的剜去了一块儿。
这些日子,沈如周从未给过自己好脸,即使说话也是各种夹枪带棒,一度让他觉得前一世那个以他为天,对他唯命是从的沈如周好像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沈牧撑着病体起身行礼,萧辰衍快步行至塌前,扶他坐下,“沈大将军身体不适,还是躺着吧。”
“多谢武成王。”沈牧恭敬点头,重新倚靠回榻上,满目疑色的开口问道:“武成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萧辰衍从袖口里掏出前线送来的情报递给沈牧,带着几份谦逊的请教,“北辽王亲自领兵出战,沈大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沈牧眼睛飞快的的看了一下情报,眸底掠过惊恐,毫不迟疑的回道:“北辽王亲征,予我军大大不利。”
沈如周看着沈牧的惊愕神色,满是不可置信。父亲领兵多年,什么样凶险的敌人都见过,早就磨砺出了镇定如山、老成稳重的性子,鲜少会露出这样慌乱的神情。
她疑惑的问道:“爹爹,这个北辽王很厉害吗?”
闻言,沈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对北辽王的了解尽数说出。“北辽王五岁便会骑马拉弓,十岁便能空手擒狼,二十岁登上北辽王位,只用了五六年时间就让北辽十二部心服口服的俯首称臣。他在北辽人心里那是神祇一样的存在。”
听完父亲的描述,沈如周倒抽一口凉气,若真是此人亲征,必是一场恶战,双方胜负难料。
萧辰衍此前也听说过北辽王的一些事迹,但听完沈牧的话,还是心惊不已。“当下之际,沈大将军以为该如何应对才能守住北境?”
沈牧垂眸深思,而后抱拳恭敬回道:“依老臣之见,应当八百里加急报奏朝廷,请皇上派出摄政王亲自坐镇北境,指挥抗敌,方能保北境安稳。”
沈楚暮连连点头,紧跟着说道:“论带兵打仗,朝廷除摄政王,无人能出其右。摄政王十几岁就带兵抗击过北辽,全歼了北辽当时最强大的羲和部。这么多年摄政王又为我朝四处征战,战功赫赫、从无败绩,若摄政王出战,定能还北境太平。”
沈如周听着父亲和哥哥对北修宴的推崇和夸赞,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他站在千军万马之中指挥将士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场景,何等的英姿傲人,惊才绝艳。
她迷醉一般的神色全无遗漏的落在了萧辰衍的眼中,刺得他双眸生疼。
女子慕英雄,本无可厚非。可偏偏沈如周只看到了北修宴的才能过人,却从未瞧见过他的智勇无双。
萧辰衍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暗自咬牙道:“敌军十日就到,此时呈报京都已是来不及,本王自会尽心竭力,守住北境城。”
这句承诺并没能让沈牧放心,他自榻上起身,拱手劝道道:“王爷,此事关乎社稷安危,万不可大意,还是请旨让摄政王来主持战事才是上上之策……”
“我朝会打仗的又不只他北修宴一人。”不等沈牧说完,萧辰衍便冷冷打断了他,“我萧氏的江山,本王必会守的固若金汤,管叫那北辽王有来无回。”
营帐外,剑雨早已将里面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她不敢耽误,纤细的身影没入黑沉沉的夜色,去给北修宴送信了。
刺史府里,刺史殷勤的让下人送上了各色美味的佳肴,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
北修宴只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碗,眸色深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萧若寒对这些珍馐早已腻味,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下的戳着面前的点心。倒是洪溪胃口很好,风卷残云的扫荡着,一大桌子的菜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
“好妹妹,这点心你要不吃就给我吧。”洪溪笑着伸出手,把萧若寒戳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点心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三两口便吃了个干净。
萧若寒轻嗤一声,骂道:“你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多。”
洪溪端着碗喝了一大口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道:“我家里穷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少不得多吃了一点。”
萧若寒听完洪溪找的理由,自然明白他们为了躲避追杀,过的日子确实清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跟前的其他菜又往洪溪面前挪了挪。“果然是我的好妹妹,这般心疼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洪溪依旧一副浪荡子的样子,还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萧若寒的肩头。
萧若寒又羞又恼的跳了起来,“谁是你妹妹,你又占我便宜。”
“怎么又生气了?不过你这张脸就是生气也还是好看的。”洪溪全不在意,继续喝着汤,眉眼上勾,笑意更浓。
萧若寒彻底没了脾气,求助一般的看向北修宴,却见北修宴早已踱步到了桌案前,翻看起了京中送来的密信。
萧若寒只能无奈的坐了回去,她伸手去倒水,才发现茶壶早已空了。
洪溪见状赶忙接了过来,一脸讨好的道:“妹妹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