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周跟北修宴带着士兵收集亡者的尸首,有些明理的百姓在听了沈如周“大灾之后防大疫”的话后,能够理解,主动交出亲人的尸身。
当然也有一些蛮不讲理的,无论沈如周如何解说,他们都听不进去,士后也只得采取强硬手段,直接将尸身抬走,手无寸铁的百姓自知无法与官兵对抗,自然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尸首最后被聚拢在一处,一把火烧了。
沈如周跟北修宴忙了一日,总算将永州城内能找到的尸身全部处理妥当,又叫来衙役,在城中各处撒些石灰艾草等物,用来驱邪防病。
了却了这件大事,沈如周也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永州又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沈如周担心永州城会再次被淹,决定跟北修宴一起去河堤上看看。
两人披着斗笠来到河堤,见河水虽涨了许多,但是并没有越过堤岸,心下稍解。
雨势开始转小,沈如周正欲返回城,却见北修宴蹲在堤上,手里拿着堤上落下的碎石在仔细查看。
沈如周靠近,低声问:“这石头有问题?”
北修宴不置可否,将石头放在掌中,“我之前看工部的文书,记得修河堤是要用最坚硬的青条石的,但是这石头显然不是,质地很脆,一掰就碎。”
沈如周对于石料完全是个外行,拿起北修宴手上的石头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咱们回去后再找工部的人问问。”北修宴将石块揣入怀中,扶着沈如周在泥泞的堤上往回走。
没走几步,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村妇大喊着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我儿子掉水里了。”
北修宴极目远眺,果见河中心水涡处,一个孩童在挣扎浮沉,他立即摘掉防雨的斗笠,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沈如周陪妇人一起在堤上等候。没多久,北修宴就托着孩子游到了堤边。妇人一把抱过孩子,焦急的喊着孩子的名字,“石头,石头,你醒醒。”
北修宴双臂搭在堤上,大口喘气。沈如周想去拉他,却听他说道:“先去救孩子,我缓口气自己能上来。”
沈如周点头,转过身跪在孩子身旁,双手按压他的腹部,将吸进去的河水压出,孩子一连吐出好几口水,才咳嗽着睁开了眼。
妇人高兴的把孩子搂进怀里,跪着磕头感谢沈如周。
北修宴见孩子得救正欲上岸,却不料脚下被一只手抓住,将他快速的往下拖拽,变故生的太快,他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已经到了水下。
北修宴虽是武功高强,但水性一般,在水下根本施展不开拳脚,不过几招就被对方敲晕带走了。
等沈如周送走了村妇和孩子,再回到堤岸上时,哪里还有北修宴的影子。
莫不是力竭上不来被水冲走了。
沈如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沿着堤岸寻找,她大声的喊着北修宴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沈如周找遍了河堤也不见北修宴,无奈只得跑回永州城喊人,秦铭正在指挥伙计发粮食,听说北修宴不见了,连忙跑来向沈如周询问详情。
沈如周将堤岸上的事请详细说了一遍,秦铭面色凝重,“我带人再去找。”
“北修宴被河水冲走了?”萧辰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开口跟沈如周确认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
沈如周见到他,眼神陡然一厉,“是不是你干的?”
“本宫干什么了?”萧辰衍先是一头雾水,而后很快反应了过来,“沈如周,你别胡说,本宫自来到这里,都没有见过摄政王。”
沈如周不以为然,咬紧牙根,一字一句的道:“太子殿下,大灾当前,还请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萧辰衍,他双眸闪过狠厉的光,冷声道:“你们擅自行动,抢先一步赶来永州,还跟本宫说大局为重?你要是顾全大局就该把物资统一交给本宫调配。”
萧辰衍话音才落,强撑了许久的沈如周身子晃了一下,眼一闭栽倒了。
萧辰衍忙叫人将她送到府衙休息。
翌日中午,沈如周才醒来,萧辰衍来看她,见她脸色煞白,忍不住道:“大夫说你劳累过度才昏迷的,这两日你就在府衙好生休养,赈灾的事情本宫来。”
沈如周这会儿哪还有功夫跟萧辰衍计较谁来救灾的事。她满心满脑都是北修宴,强撑着床沿起身,“我要去找摄政王。”
萧辰衍一掌将她按回床上,“你好好歇着吧,苗知州已经派出所有的衙役去找了。”
沈如周自知现在的身体状况,去了也只能添乱,很识相的没再反对,重新躺回床上。
萧辰衍见她如此听话,心下甚慰,又叮嘱了几句,才去忙救灾的事情了。
半个时辰后,秦铭过来了,“沈小姐,太子带来的人我都一一排查过了,昨天没有一个离开过府衙,摄政王的失踪应该跟太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