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国位处西南一角,向来穷困,只是仰仗天险偏安,哪知道两年前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用了条密计降了他们国中宰辅,国防一下子土崩瓦解,进而臣服在了天/朝铁蹄之下。
摩罗国进贡的是一棵草。
那草丝毫不起眼,与宫墙根生的杂草也没有两样。使者献上时也颇有些讪讪,言道:“这是摩罗国王向天/朝皇帝陛下献上的宝物,名叫‘三千血’,恭贺□□新年气象,万世太平。”
堂下进献过各色奇珍异宝的他国使者纷纷撇嘴,暗中嘲笑摩罗国乃是蛮夷小国,敝帚自珍,殊不知这等东西放到天/朝来,实在让人笑掉大牙。
太子殿下面上平静,心里也只觉得摩罗国确实寒酸了点。
初元帝问那使者:“这草……有何名堂?”
使者面色有些艰难,倒还是硬着头皮道:“此草可以入药,……;此外,若是栽种到哪里,周围花木皆会成活,四季开花。”
已有使者闷不住低笑出来了。
末了,皇帝笑说:“朕记得东宫栽了几本十八学士一直没有成活,不如将这宝草赐给太子吧。”
太子殿下收了三千血,见它平平无奇,回去交给赵德全去栽到那几本十八学士周围,再没管了。
……
初元二十二年的元月一过,二月里春寒料峭,东宫的园子里逐渐有了生机,柳叶抽条,鹅黄烟柳在蒙蒙雪色里颇有几分朦胧美感。
他受命去丰州查勘丰州牧私售军备一事。只听说丰州牧在朝中有勾结,不知背后推手是谁,这桩案子俨然又是大案。
而矛头么,自然而然又转到了他那位心比天大的岳父大人头上。
他合上暗报,眉头蹙得紧,忧心着如若有一天应家真的倒台,她,该怎么办。
应家子息单薄,据说应祁已是三代单传,她母亲姜氏也是孤苦伶仃,一家竟然真的只有三口人。
是以他甚至不明白应祁那野心到底为了什么。倘使没有那份野心,多好呢?
二月初二他就要整饬出发了。
初一那天晚上飘了霏霏细雪,他撑了把伞在院子外远远地看了眼锦宁殿,那里灯火如昼。
他本以为他会进去看一看她的。可到底是没迈过心中那道坎。
自从除夕那夜起,他们的关系亲近了许多,甚至让他觉得他何其有幸,可以娶她为妻。
但这样的幸甚匆匆闪过后,又使他的心沉进冰冷谷底,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偏偏她姓应?
他也想过了,待父皇龙驭宾天,他便安排应祁封个闲散侯爵,致仕享清福,再将他过往劣迹湮灭,不容人插手翻案,这样,他们都可以过太平的日子。
父皇身子不好,此时又爆出此案,前日他入宫侍疾时,父皇话里话外都是叫他除恶务尽,万不能让奸佞当道——也万不能对那应氏女有什么感情牵扯。
“阿因,帝王之爱,在乎苍生天下。儿女私情,万不可取。”
“儿臣明白。”
……
又当真明白么?
……
他轻轻蹙眉,转身离开时,听见有人在背后轻呼:“殿下?”
他的心一下就软了,回过头,看见小姑娘穿着单薄的月白色中衣,随便裹了件白狐毛披风,脚上趿拉着一双布鞋就跑出来了。一头瀑布般的墨发披在肩头,落到腰畔,柔软顺滑,又随风飘散。
他呼吸一窒。
她的眼睛似一汪春泉,盈盈的滟滟的,此时倒映着些许雪光,十分的亮。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顿了一下,把伞扔了一边去,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胸膛处,小小的软软的,有幽淡的香气飘进他的鼻腔。
他格外喜欢把她圈在怀里,似乎这样,她就逃不走,就躲不开,这样他才会觉得她是他的。
雪落下来,在他的黑狐大氅上沾了薄薄一层雪白,他轻轻道:“就这么跑出来,也不怕着了风寒?”
“我跑慢一点点殿下可不就走了嘛。”她嘟囔着。
他低低一笑,松了松胳膊,将唇抵到她的额头,一路下滑,贴上那处柔软温热的地方。
绵长而热烈。
他惊叹于自己的自控力已经如此之差了,临行前竟然还是和她行了一回事,但转念一想,此去又要许多天不见,他可就靠着这一点念想度过了。
最后他吻了吻她的眼睛。
“遥遥,”他的唇瓣微微离开她的眼睛,热息扑面,“你有一双星子般的眼睛。”
……
他回来时已经是三月,那丰州牧咬死不言,好不容易撬开几个幕僚的嘴,又没有实质性证据。
这案子只能记到丰州牧自己头上了。
三月里春风花草香,女儿家爱美的早已换上了轻薄些的衣裙,再裹上大氅,他回东宫的时候,出来迎接的慕容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