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谢维岳闹了大半宿,早上,云沛一边揉着因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额角,一边暗骂这个恬不知耻的狗男人。
反正也是要早起,她干脆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再和齐绮、谢维朔一同出发去丞相府。
云沛身着一件杨妃色的褙子,下面是一条绣有白杜果的同色三裥裙。三个人同乘一辆马车,云沛听着齐绮和谢维朔二人聊天,只偶尔搭几句话,心里却想着前世之事。
前世赏莲宴上,施采菲意外落水。上岸后,顾不上衣衫尽湿,当着众人的面就虚弱凄惨地哭道:“国公夫人,昨天都是我不好,撞破了你和郑公子的事,又坏了你的名声,你怪我、怨我,想怎么惩罚我,我都任凭处罚。可你、你为何如此狠毒,一下手就想要我的命?!”
当时大家聚在池边赏莲,她自然也在,可离着施采菲落水的地方好几步远,说是她下的手,她实在是委屈!
然而众人听了施采菲的哭诉指控,纷纷像云沛投去谴责的目光。有那心直口快的还直接骂道:“我还道昨日出了那样的事,国公夫人今日怎么还有脸出席。没想到心里竟是装着这样的阴毒算计!”
“自己不守妇道、水性杨花,还嫌不够丢人的,如今竟下如此狠手,谢国公真该休了你!”
“不就是仗着皇后娘娘的恩宠,想着谢家不敢休她才如此胆大妄为吗?谢家何等忠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东西?”
……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丞相府,三人由丫鬟引着穿过回廊。施家位高权重,丞相夫人的号召力自然是非同一般,邕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来了。齐绮虽然孀居,但人缘很好,半路上就被各路认不出的夫人太太拦了多次。身份贵重又是新婚的云沛自然成了众人的调侃对象,她本来就极少出席这种场合,更是第一次作为被调侃的对象,只跟在长嫂身后做害羞小媳妇状。
上一世,这些夫人太太们可都是斜着眼睛扫她一眼,然后背过身去议论的。
走走停停地终于到了莲池边的观芙岸。观芙岸由三座亭子组成,夫人小姐们此时正都聚集在亭下,或凑到一起说话,或三三两两地赏景。花枝招展,衣香鬓影,真是热闹非凡。
谢家的夫人小姐们身份尊贵,被丫鬟引着朝正中的亭子走去。这座亭子面积最大,视野最好,因此也聚集了最多的贵眷。三人离外围还有三五步远时,就听到亭内众人正热闹地讨论着。
侍郎家的夫人身形高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只见她十分神秘地开口:“各位可听说了今儿的重头戏?”
“重头戏?”众人纷纷捧场,云沛也很好奇,上一世的重头戏应该是施采菲落水,至于这一世……
“一会,施四姑娘要泛舟莲池,去把池中间那棵开得最好的莲花采回来呢!”
“这么热闹的场合,主人家的女儿想出个风头也是有的,更何况昨日……”场面突然静了一瞬,显然大家都听说了昨日客来楼之事。
“什么出风头啊?”听声音像是兵部尚书家的夫人,云沛在皇后处见过几次。她快人快语道:“是要采了最好的莲花来给国公夫人道歉吧,也借这个机会给施四姑娘补救名声,丞相夫人真是一颗慈母之心啊!”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议论起昨日之事,众人言谈间皆对云沛多有维护,替她抱不平,更称赞她宅心仁厚,果然是大家风范。
“都说谢国公夫妇是一对檀郎谢女,哼,”这道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音色娇美,但说出来的话却颇为刻薄:“我看不见得。”
谢维朔拉了拉云沛的袖子,凑到她耳边道:“好像是安阳王家的长岚郡主,听说她正在和施珏议亲呢。”
云沛看向谢维朔,眼睛睁得圆圆的,对她提供的消息感到很惊讶。怪不得昨日客来楼有郑游出现,原来是施珏正在议亲,不便再掺和到这件事里。
亭中长岚郡主还在继续:“所谓谢女,既要有才情,又要有美貌,可不是嫁了姓谢的人家就行的。云家娘子这般行事作风,谈不上才情出众,至于美貌,”长岚郡主用帕子在唇边沾了沾,“幼时我在宫中也见过她,便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