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皇帝听了他的话,伸着手指指着谢维岳,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帝后相濡以沫多年,毕竟感情深厚。在自己的生日前夕,心爱的皇后遭受打击意外流产,而自己却直到现在还没弄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在场的三个知情人中,一个神色恍惚只知道哭,一个吞吞吐吐地“不知从何说起”。皇上只觉得气血上涌,心痛和愤怒在体内乱撞,撞得他整个人几乎要爆炸。
还好还有个赵嬷嬷在,她及时地说道:“皇上,让老奴来说吧。”
在赵嬷嬷、皇上和云沛之中,到底谁更心疼皇后还真不好说。但赵嬷嬷毕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毕竟是皇后身边的老嬷嬷了,皇上对她也是有几分尊重的。他按捺下脾气,坐回椅子上,沉声道:“那就你来说,好好说,仔仔细细地给朕说清楚了。”
赵嬷嬷冷静地道:“今天下午,国公夫人带着国公爷进宫来,说是为了秀作品项离奇昏迷的事。他们带来了品项屋里用的香,经过仔细的检查,老奴在那香里发现了绛珠草。”
“绛珠草?”通载皇帝很是意外,皱眉问道:“那东西不是早就没了吗?”
“皇上您忘了,当年太医院说那东西再也寻不到了,实在是稀罕,便向您请了旨保留下来。后来,您就让皇后娘娘亲自收着了。”
“对,是有这事。”经赵嬷嬷的提醒,通载帝也想起来了,随即又问道:“那又怎么会出现在秀作用的香里?”
赵嬷嬷继续道:“皇后娘娘命老奴去调查,从库房的记录来看,很可能是显宜公主宫里的余嬷嬷偷取了一些。可等到去公主宫里提人时,却发现余嬷嬷今日忽然因病暴毙。”
毒是从皇后宫里留出去的,负责秀作接待的是大皇子,下毒的人很可能是公主。一个是自己看着大的,并辅佐一生的当朝皇后;一个是皇后之子,无辜被牵连的储位人选;一个是居心不良的皇后之女,如今嫌疑最大的人。早在开口的时候,赵嬷嬷心里已经做出了抉择。
“朝公主的话说,余嬷嬷一死,公主马上就将她的尸体送出了宫。可皇后娘娘对此心存疑虑。当时情况紧急,谢国公刚好在场,皇后娘娘就托谢国公去把尸体找回来。后来经过调查,发现余嬷嬷并非病死,而是是中毒身亡。”
简明地梳理了整件事,这对于赵嬷嬷来说,好像又回忆了一番今天的经历。嬷嬷毕竟年迈,又为皇后痛心,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忙着操办宫宴,本就辛苦。近来又逢秀作品项昏迷,大皇子为此焦头烂额,皇后娘娘也很是牵挂。今日得知绛珠草重出天日,幕后黑手竟然可能是显宜公主,数重冲击下,皇后娘娘心力交瘁、不堪重负,这才……这才痛失腹中骨肉。”
赵嬷嬷的话令通载帝难以置信,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来。
“显宜?”
赵嬷嬷附身磕了三个头,坚定道:“皇上,老奴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请您想想,显宜公主乃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若非事实如此,不容辩驳,老奴怎会不护着她?”她声音洪亮,慷慨凛然:“可公主毕竟是大幽的公主,她做下这样的事,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是置大幽于不顾,陷皇家于不义!”
“老奴心里清楚,这件事不能够大白于天下,皇后娘娘失去的这个孩子,也得不到一个公开的说法,甚至无法在历史上留下一丝痕迹。可是,老奴还是想求皇上,就算不为着这个孩子,也请皇上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皇帝面色阴沉,他语气不明道:“赵嬷嬷,显宜也是朕和皇后的孩子。”
赵嬷嬷没有丝毫的退缩,继续道:“显宜公主,那是您和皇后娘娘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国母的唯一一个女儿。大幽朝有那么多公主,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尊贵。”
“可这样的尊贵,若在知进退、懂分寸的人手中,那便是有可能成就佳话。但若是像现在这般胡作非为,那便会成为大幽朝的祸患啊!皇上!”
云沛忍不住侧目瞧了赵嬷嬷一眼。方才她虽情绪有些崩溃,但并未完全失神。她听得出赵嬷嬷在叙述时刻意削弱了她与谢维岳的存在和带来的影响,也觉察出赵嬷嬷似乎有意在规劝皇帝严惩显宜。可这正是让她不解的地方。无论如何,显宜毕竟是皇后唯一的女儿,就算犯下大错,赵嬷嬷身为皇后的心腹,总该要为她护着这个骨肉才对。
皇帝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那依你这么说,你觉得怎样处置显宜才好?”
云沛忽然明白了。
赵嬷嬷却一改之前对于显宜的谴责,说道:“回禀皇上,老奴没有资格置喙皇家的决定。但显宜公主毕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娘娘刚刚小产,正是身心俱疲之时,还请皇上先将公主禁足宫中,等皇后娘娘康复后再做定夺。”
是的,无论显宜如何胡作非为,都轮不到一个奴才评判。无论显宜如何罪大恶极,她总是帝后唯一的嫡亲女儿。如今皇后身体正虚弱着,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