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准备服侍谢维岳梳洗的婢女,正好听到了云沛的这句话。她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夫人也真是的,哪有主母跟着老爷一起上朝的呀?这多不合规矩!知道他们夫妻两个感情好,可那也不至于短短一上午的功夫,也舍不得和老爷分开吧!夫人啊,就算你的身份再如何尊贵,可朝堂那种连皇后娘娘都去不得的地方,又怎么会允许你进入呢!
那婢女显然是想左了。不过,谢维岳却明白了云沛的意思,他眼神中闪过意外,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秀作?”
云沛点点头,漆黑如墨的发丝轻扫过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她眼神坚定而期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谢维岳。
昨夜,云沛彻夜未眠。黑暗中,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开始意识到,这一世,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对于事情发展走向的改变和干预,都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那么,很有可能她在改变命运的同时,无意中会铸就新的悲剧。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渐渐明白,改变前世的命运并非易事。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每一步的选择都变得如此的艰难,那她必须斟酌再三,权衡利弊,不要忽视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
谢维岳没问她为什么,他略一思索,便说道:“这倒也不是全然不行,毕竟你与公主才是血亲,而我终究是隔着一层的。让你与舅兄兄妹二人一起送亲,于情理上也更加的妥当。今日早朝后,我会试着跟皇上提这件事,你……”
“不!”云沛本来正顺着他的话点头,听他说到这里,她连忙出声打断他,急道:“你不要去跟皇上说!我去,我去找皇后娘娘!”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份慌张,她缓了缓,说道:“这件事,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去跟皇上提起,才比较有把握。”
想到这里,云沛干脆也不睡了。她索性翻身而起,招呼着苏合等人过来,让她们服侍自己洗漱更衣。
谢维岳有些无奈,笑道:“你着什么急?皇后娘娘要先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再回到雍抚宫接受众妃嫔的朝拜。你即便现在过去,也无法见到她。瞧你一晚上没睡好的样子,还是先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被谢维岳点出了自己忽略的事实,云沛讪讪地笑了笑,听他的话乖乖地躺下,目送谢维岳离开。
然而,她躺回床上,心里却还是一团乱麻。无数的想法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让她辗转反侧,始终还是无法入眠。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生生熬到了时辰,她甚至等不及苏合来叫,便自己主动起床。匆匆忙忙地梳妆打扮一番,连早饭也不吃了,急匆匆地进宫去了。
雍抚宫内殿,皇后听了云沛的话,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要同谢国公和澎澎一起,去给显宜送亲?”
云沛看着眼前的皇后,不过数日未见,她的脸颊比起上次,又明显地消瘦了下去,神情也不如往日的疏朗,眉间始终缠绕着一缕愁绪。云沛心里一阵心疼,又渐渐泛起酸楚。
今日来找皇后说这件事,她是有绝对的把握的。尽管显宜之前做了许多让皇后心痛、失望的事情,可她毕竟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如今她即将外嫁,皇后必定心疼又担心。
如今太子不能亲自送亲,自己主动提出和哥哥一起前去。这样的心意,对于皇后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反观她现在所做的事,却是借着皇后的这一片慈母之心,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可她没有办法。
云沛咬咬牙,整理好心绪,轻而坚定地点头说道:“是的。”
见皇后面露犹豫,云沛继续道:“姑母,我与公主是血亲,又一同长大。如今公主即将远嫁他国,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恳请姑母恩准。”
皇后的眉头蹙着,委婉地劝道:“我清楚你的心意。可秀作路途遥远,这一路上怕是免不得辛苦劳累。”
云沛道:“多谢姑母关心。我也知道,此举多少有些唐突,所以不敢去跟皇上说,先来同姑母商量。国公爷也说,他会快马传书,将每日发生的事情全数讲给我听。可我实在是心系公主,无法满足于书信。更何况,我还想着……”
她顿了顿,低头盯着自己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低声道:“表姐此去,必定会舍不得故土。哥哥毕竟是男子,有我在身边,也许能给表姐带来些许慰藉。”
皇后看着她,半晌无言,眼角却泛起一抹泪光。她低下头,思考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神有些落寞,轻轻说道:“也好,谢国公和你哥哥是代替太子去的,你就当,替我也走一趟吧。这件事我会跟皇上讲,你回去等消息吧。”
见皇后答应下来,云沛起身,郑重地朝她福了福,认真道:“姑母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照顾好表姐,不辜负姑母的重托。”
接下来,皇后又拉着她叮嘱了许多出行的注意事项。可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又说到了显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