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沛的话,公冶群脸色一僵。
没错,他原本确实是打算等鹰咬死几只鸡后,接机再向大幽发难的。
公冶群原以为云沛一个深闺妇人,想法简单得很。他并不认为她能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小鸡与母鸡对应。所以,当她提出要看驯鹰时,他认为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却没成想,她竟然心思如此缜密,反而将这件事转为难为驯鹰人的手段。
不过,那驯鹰人却脸色未变,精光阵阵的眼睛里再次出现一抹讥讽。
云沛看到他的大胡子颤了颤,估计是翘起了嘴角暗自嘲笑了她一番。
那驯鹰人忽然一耸肩膀,雄鹰登时鸣啼一声。那声音高亢而尖锐,呼啸之间久久不散。接着,它离开驯鹰人的肩膀,俯冲而下。
就在它即将落到地面时,巨大的双翼才缓缓展开。
鹰是天空的主宰,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只是轻轻挥动一下,那只雄鹰就以振翅高飞,直冲云霄。
迟钝的鸡群终于注意到了猛禽的存在。天敌的气息在头顶略过,这些鸡顿时乱作一团。
雄鹰游刃有余地在上空翱翔,它并没有立刻出手,似乎是在挑选目标,又像是在漫不经心地逗弄着那些可怜的猎物。
嫩黄的小鸡仔们本能地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危险,炸着小小的羽翼,快速地倒腾着两根细细短短的小腿,满地乱窜。
母鸡们纷纷张开翅膀,它们笨拙地扑腾着,似乎觉得只要自己能够飞起来,就能从眼下的险境中逃脱。
似乎是终于玩够了,雄鹰盘旋的速度慢了下来。待它选好了目标,那双鹰眼瞬间精光大盛。
雄鹰微收羽翼,猛地俯冲而下。它的速度快如闪电,被选作目标的猎物无从逃脱。它的爪子如同锋利的钩子,又似坚固的镣铐,轻易地抓住并扣牢了猎物,然后带着那只最为肥壮的母鸡一同飞向高空。
那只母鸡被雄鹰捉住,一双鸡翅膀被牢牢地桎梏,无法挣扎。它口中不住地“咯咯”叫着,两只腿却还不放弃地乱蹬着。
雄鹰带着猎物在高空中盘旋一周,似乎是得意地在向众人巡回展示它的狩猎成果。
这时,驯鹰人乱蓬蓬地大胡子忽然动了动,一声悠长奇异的口哨声从他嘴里传出来。
那鹰听见后立刻停止了盘旋展示,它再一次俯冲而下。快到地面时,双爪一松,将战利品随意地丢到地上,然后重新站到了驯鹰人的肩膀上。
“好精彩!”云沛抚掌,赞叹不已,似乎看得很是尽兴。
其他人也都看得聚精会神,双眸发亮。驯鹰人的本事展现得如此精彩,这群秀作人大觉面上有光,自然更加得意。
云沛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然后转过身来,抬头看向公冶群,笑容可掬地道:“您看,我的答案也做出来了。”
奉渊殿里顿时静默了一瞬,众人终于肯把注意力从方才的精彩中抽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一层大殿的地面上。只见地上的小鸡不知何时,竟纷纷躲在了母鸡的身后。
每只母鸡的羽翼下,都团团地缩着几只嫩黄的小鸡仔。有的多,有的少,果然是区分出来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云沛是利用了动物的本能。
被人类豢养的小鸡仔们虽然没有见过雄鹰,却能本能地感受到它的威慑力。受到惊吓时,自然会纷纷奔向自己的母亲,以寻求庇护。
接着,云沛又很是谦虚地自己主动提出:“不如请大巫来给判一下对错。”
公冶群的脸色很是阴沉,显然他没料到云沛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区分出了答案。
他迟迟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忽地眼神一转,面容也松动许多,甚至是面带微笑地道:“不用劳动大巫,答案已经分明。”
云澎当然又是第一个捧场的,他几乎跳了起来,双手用力地不断鼓掌,大声给妹妹喝彩。
云沛朝哥哥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然后将目光转向谢维岳。
谢维岳幽黑的眸子在此刻却比烛光更加闪耀,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神一片柔和的赞许。
云沛被他那样看着,忽然觉得脸颊发烫,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这时,公冶群却从王座上走了下来。他双手撑在二层的栏杆上,居高临下,不怀好意地道:“不过,母鸡尚且知道保护幼崽,可……”他话没说完,拖着长长的尾音,却转了头,眼神朝显宜的身上转了一圈。
大幽的几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说,连这些禽类都知道在危急时刻守护自己的孩子,而大幽的通载皇帝,却为了避免于秀作对战,宁愿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秀作的年迈列亟做填房。
大臣们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纷纷转头看向显宜。
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同时向显宜投去,就算看不到,云沛也能想象到显宜此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