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父亲如同对待小孩子一般斥责,令公冶弘感到十分难堪。
他脸色涨红,嘴唇轻微张合,不知是在骂这几个大幽的不速之客,还是在骂公冶邑这个早已威风不再的父亲。
公冶弘努力克制住内心翻腾的不耐,走到父亲跟前,做出恭敬的模样,放柔了声音,好言好语地劝说道:“父亲不必操心,这里没什么大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就好。”
“没什么大事?”公冶邑显然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没什么大事的话,裕国公为什么会在你的院子里,跟府里的护卫打起来?
他再一次用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威严:“这还不叫大事?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才算是大事?”
“父亲,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您……”公冶弘的眼神闪烁不定,脑袋里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对策。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叫父亲发现显宜正在此处!
“闭嘴!”
公冶邑猛地抬起被公冶宗搀扶着的那只手臂,颤颤巍巍地指向儿子的鼻子。
他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莫非你老子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在外面,在朝堂上如何折腾,耍什么威风,我懒得去管。”
“可如今我府上的事,你也想瞒着我,糊弄我不成!”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只能是品亟!这府上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父亲,父亲!”公冶弘手忙脚乱地试图打断父亲的话,他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受伤:“您这话说的,可真叫儿子伤心了!”
说完,他还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真的很委屈父亲误会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父亲,今天是您的大日子,一切都应该以您的婚礼为重。”
“还是请您先回去,好好准备迎亲吧。其余的事情,放心交给我就好。”
云沛在屋里静静听着,她看不到公冶弘此时矫揉造作的表演,只觉得他的语气虽然恭敬,可却并不如何真诚。
而且这话里话外的,似乎都不把老父放在眼里。
依照公冶邑刚才的意思,似乎儿子是仗着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不愿再受到父亲牵制和管教。
此时,对于秀作这几方的势力关系,云沛的心中已经十分明朗。
公冶弘能作为秀作的使臣来到大幽,并提出和亲的计划,必定是深知内情的人。
秀作王能把这件事情放心地交给他去做,更能说明他在秀作朝中的分量。
公冶邑与显宜的和亲,不仅是对大幽和显宜的羞辱,更是把公冶邑当成是完成这种羞辱的工具。
从刚才公冶邑的咳嗽声判断,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很不好了。
公冶弘身为公冶邑的儿子,但凡对于父亲有一点点敬爱之心,也不会在父亲生命的尽头,他却如此积极热忱地完成这种对于父亲的利用。
另一边,公冶邑却不再理会公冶弘。
他浑浊的双眸怒瞪了儿子一眼,随即转头向谢维岳道:“谢将军,犬子待客不周,我在这里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客套的话说完,他眼中一寒,冷声道:“可是,这里毕竟是我的列亟府,你在这里撒野,又是什么道理?”
谢维岳静立在原地,身姿英挺,神色坦然,说道:“今日是列亟的大日子,本不该在此时叨扰。不过,因着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品亟的手里。我们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找人?找什么人?”
谢维岳没有说话,将视线落在了公冶弘身上。
公冶邑随着他的视线移动,又重重顿了顿手里的拐杖,质问道:“弘儿,谢将军是来找什么人?”
公冶弘神色闪烁,脚步不安地挪动着,半晌不肯开口。
这时,厢房处传来“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云澎站在门里面,视线在院内的几人身上扫视一圈,随后撤开步子,露出被云沛搀扶着的显宜。
云澎站在一旁,神情流露出不自然的尴尬之色。
就在刚才,他前脚刚刚将显宜打晕,后脚老列亟就来了。
这下好了,等会儿需要交代的事,不只是显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有显宜为什么会晕倒了。
对面的公冶邑,脸上则是呈现出明显的茫然,显然是事先毫不知情,如今被眼前的情况打得措手不及。
他的视线在其他人的脸上快速地扫过,公冶宗脸上的神情复杂难掩,公冶弘则是神色闪烁躲避。
再联想到,刚才谢维岳在院子里和护卫们的缠斗。
知子莫若父。
不过片刻,公冶邑就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又渐渐地转为涨红。紧接着,像是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