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云澎暗自思忖着,自己和杜信祥的儿子们,应该至少也是打过照面的。于是,便关心道:“那堂……堂……”
话到嘴边,又忽然顿住。
等等,那人多大年纪?
幸好杜信祥及时道:“他年纪比你虚长几岁,如今已经成家了。”
云澎点点头,松了口气,又问道:“那堂兄现在情况如何?可还好?”
“并、并无大碍。”杜信祥眼神有些闪躲,言辞也不太流畅:“我这趟来,就是来接他回去。”
这话,云澎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可另外两人却若有所思,纷纷凝眸看了面前的堂舅一眼。
云沛与谢维岳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垂下眼睛,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并在心中暗自腹诽:出了意外,还需要老父亲亲自来接?这位堂兄,要么就是在家被娇宠过了头,要么就是惹了不小的事,无法脱身了。
另一边,云澎还无所知觉,继续关切地道:“那堂舅现在可接到堂兄了?堂兄也在客栈里吗?不如把他也叫来,我们一起叙叙旧?”
杜信祥的神色已经从不自然,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尴尬。他说道:“不,不在。他……人在城外的一户庄户人家里暂住,我正打算明日去接他。”
“哦,好吧。”云澎并没有多想,径自热情道:“那我们明日再见表兄!”
晏州杜家的公子,出门在外,竟然会在庄户人家长时间借住。
屏阳镇又不是不发达的小镇,若是这位表兄是个不拘小节,吃苦耐劳的,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实际上,他偏偏还是个惹了事,需要老父亲千里迢迢来“接”的主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云沛深知其中道理。她作为小辈,自然不便多言,便没有去参与这个话题。
另一边,杜信祥却忽然眼神一定。他不着痕迹地抬眼,偷偷瞧了对面的谢维岳一眼,在心中暗自琢磨起来。
这位外甥女婿身份显赫,又是这般不凡的气势,想必能震慑住自己那个糊涂儿子。
于是,他沉吟片刻,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说起来,你们是第一次来屏阳镇吧?可知道这屏阳镇的‘屏’字,是何含义?”
云澎得意地笑道:“堂舅,这您可难不住我!方才我们吃饭的时候,刚好听一位经常往来这边的朋友介绍过了!”
“是,是吗?这样啊……”杜信祥出师不利,尴尬地又拿起帕子在额头擦了擦。
他定了定神,继续道:“那你们应该知道了,屏阳镇的特产就是那雀羽石。而雀羽石的矿脉所在,叫做雀羽山。”
“说来也巧,你们堂兄如今暂住的村子,恰好就在雀羽山脚下。”
云沛缓缓抬眼,心中已经猜到了堂舅接下来的话。
并且立刻想通了其中关窍。
看来这位堂兄的处境很有些复杂,堂舅恐怕难以应对。因此,便想借着谢维岳的威势,来帮助堂兄脱困。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杜信祥说道:“那雀羽山不仅矿脉壮观。秋日里,也称得上是风景如画。”
“明日,你们若是没有其他安排,不如跟我一同去看看吧!”
云澎听了,很是心动。不过,他还是转头用眼神征询云沛的意见。
云沛也没有擅作主张,说到底,堂舅的这番邀请,还是冲着谢维岳来的。
聪明如谢维岳,不可能看不出堂舅的意图。那么,还是看本人的意思比较好。
谢维岳感受到云沛的视线,转头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对杜信祥温和地笑着道:“这样当然好。”
对于云沛让谢维岳拿主意的做法,云澎虽然感到不太满意。但是,他乡遇“亲人”的喜悦还是占据了上风,让他忽略了这点不快,立刻兴奋地做起规划来。
“今天时间有些晚了,一会儿我安排人,重新规划一下回程的路线。明日一早,就跟负责带队的大人们商议,把这件事定下来!”
虽说皇帝并没有规定他们必须原路返回,也没有强制他们回程的时间。但是,他们毕竟是在办完差后,回京述职的路上,太过随意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此,无论是在屏阳镇多耽搁一天,还是改路从晏州走,都需要提前做好周密的安排。
送走了杜信祥,云沛和谢维岳也回到了二人的小楼。
一进了屋子,云沛就向谢维岳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你是如何认出堂舅来的?”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颜色浅淡的瞳仁似乎能把人看透了似的。
谢维岳几不可查地愣了愣,然后收回了与云沛对视中的目光。
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云沛和谢维岳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眼就看透了对方的反应。
谢维岳在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