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宋逐扬从头到尾看到了寇南星的表演。非他故意,谁让他正躺在屋顶晒太阳,而这丫头又恰好落进了他眼里。
不过宋逐扬不会自找麻烦,等了许久的诊治终于来了,他终于要确认当初自己的疑惑到底是不是真。
而他们之所以去后花园,自然不是去宋逐扬的房间,是去与之迎面呼应的另一间屋子。
这屋子是寇南星先前便叫人准备好的,是她的独立“实验室”,方便她做各种医学研究。
宋逐扬跟着寇南星过来,待三人进入,他当即便面露惊讶。
当然,都是装的。这寇家宅子他早就逛了个遍,别说有几间屋子,甚至连每间屋子有几条凳子他都一清二楚,眼前这间自然也没逃过。
寇南星见他这般,当即笑了笑,解释说:“这是我专门为学医而设的房间,布置与其他房间不同。”
的确不同,床非床,榻非榻,没有床框,唯有光秃秃一个床板,还摆在屋子正中间,十分醒目,进门就能看到。其中一面墙全部是药柜,旁边一面则尽是桌子,其上放着许多制药用具。此外还有两个凳子,倒是不多。
宋逐扬朝寇南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床板,心说这丫头不会让自己躺在这上面吧?这床怎么看怎么像砧板。
结果下一秒便听寇南星说:“宋师傅躺上去吧!”
宋逐扬:“……”
寇南星见他好似愣住,以为他更想问药之事,便忙改口:“宋师傅也可先问你想询的药。”
宋逐扬快速收起呆愣,白牙一露便现出一个灿烂笑容来:“不急不急,还请二姑娘帮在下诊治。”
砧板便砧板般,反正他又不是鱼。
见宋逐扬快速躺好,寇南星甚是欣慰,没想到宋逐扬这般信任自己。她当即净了手,将先前仇匠人所做银针拿出,想着正好可以用宋逐扬来试试针,但旋即却又停了手。
她忘了,她这是“第一次”给宋逐扬诊治,太熟悉反倒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庸医。
将针放下,看着已经躺好的宋逐扬,寇南星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其身旁。
头一次被女郎中看病,还是这般躺着看病的宋逐扬,被人直勾勾盯着莫名其妙想脸红。
“咳咳,二姑娘可需要我翻个身?”宋逐扬问。
寇南星轻笑着摇头,说:“不必,等需要时我会与宋师傅你说。宋师傅别紧张,可先说说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另外,还请将手臂伸出来,我摸下脉。”
“啊,我不紧张,哦。”宋逐扬这才发觉,自己两条胳膊正紧紧搂着了胸口,身子僵硬,一身戒备。
好吧,这次真的脸红了。
平生第一次这样尴尬,宋逐扬暗暗磨了磨牙,腹诽道:“往日与那些歌姬说笑也没见自己这般没出息,果然是女郎中看病的缘故吗?这次若确认寇南星诊治无效,定要将那东方生再拉回来!”
宋逐扬想干脆闭上眼,可又觉实在不合适,不过好在屋子里不只他们二人,那叫春桃的丫头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停,倒是让他少了些尴尬。
只是……宋逐扬看了眼认真把脉的寇南星,她难道一点都不受影响?这寇南星不会真的拿自己做实验吧?
不管宋逐扬心理活动如何热闹,他还是老老实实将间接性耳聋之事说与了寇南星,而寇南星在问问题时,也并未停下诊脉。她从脉象上探出,在自己先前为宋逐扬扎针后,他该是又找了其他郎中来看,至少其体内毒素对身体影响减少了些。
寇南星瞥了眼宋逐扬,心想,给其看病的那位郎中定是个厉害的,毕竟这人身上的毒极其顽固,想要解除步骤繁杂,不能出半点差错,故而非寻常人能解。
探完了左手探右手,之后寇南星又站起身查看了宋逐扬双耳,待检查完毕重新坐下,一直试图让自己放松的宋逐扬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敢再躺着,宋逐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垂目问寇南星:“二姑娘,如何?我这听不见的毛病否能医治?”
寇南星看他一眼,秀眉微蹙道:“宋师傅,你不止有耳聋的毛病,你体内还中了毒。这毒,是导致你耳聋的诱因。”
宋逐扬眉梢一挑,稍作意外,片刻后主动解释:“姑娘说的没错,我的确中过毒,是战场遗留的毒。”
寇南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宋逐扬等着他主动往下说。关于他的身份,他先前有自我介绍,说是汝州人氏,读过几年书,投笔从戎后因伤被迫从边疆解甲归田,之后便跟着人走镖。再后来镖行出事他便开始四处打零工,直至到了慈州。
这身份她不知真假,但从宋逐扬当时说话神情中她能觉出对方真诚。她想,不管真假只要有这份真诚便足够抵消她心中不定了。再者,从这几日观察看,他的确是在用心教白芨。不单是功夫,还有学识。
她虽未亲耳听到,但从下人转述而来的话判断,宋逐扬的学识已然足够胜任白芨现下教学,并不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