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猛然想起那日在慈宁宫,太医正奇怪地表现。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她的脉象不对劲了!她的晕眩。她的恶心呕吐。她的所有不舒服,只是因为她怀孕了,在害喜!春意六神无主,慌得不行。就算大周男女大防不重,未婚夫妇之间有些亲密的小动作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可未婚先孕不同,那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旦被人察觉到,主子的名声就毁了!若是九皇爷还不肯负责,主子……可要怎么活下去“主子,咱们该怎么办”慕容黎在发抖,声音更是嘶哑:“传太医正。”太医正进来,什么都没说,给她把了脉。虽然只是相隔几日,但这一次,他还是确定地把出了喜脉。“郡主有孕,已经一月有余。”有孕,成了既定的事实。慕容黎的紧张和惶然,反倒是沉淀了下来。凌厉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太医正年老的面孔上:“您多日来的狐疑,可向谁提及过”“不曾!”太医正在皇家伺候,甚至权势的狠辣,并不因为对方年纪小而稍有侥幸之心:“微臣伺候太后娘娘凤体二十载,有这个忠心能保守秘密。”慕容黎点头:“既如此,就让这个秘密烂在太医正的肚子里。任何人面前,请都守口如瓶。”“微臣明白。”太医正悄悄看了她一眼:“此胎郡主若是不想留,就得尽快下决断,时间越久,您只会越舍不得,而孩子越大,剥离母体之时,您要面对的风险也会更大。”他从袖中拿出一红一黑两个药瓶,放在了桌上。“红色可缓解害喜症状,黑色……服下后,一刻钟即可见效。”说完,便退身出去了。春意收起两只药瓶,递了过去:“主子……”慕容黎伸手接过,紧紧攥着掌心:“你也出去。”春意想说些什么,但她知道主子需要冷静下来思考孩子的去留,所以还是听话地出去了,保持着往日姿态,警惕地守在门口。屋子里安静下来。慕容黎的手覆在小腹上,轻轻抚摸。此刻的心情依然复杂至极,也不知是害怕多一些,还是茫然多一些,却隐约有一丝丝不可见光的欢愉和温柔在心底滋生……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留。就算能够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来,孩子的身份也不能公之于众,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连父母名字都不能说的私生子!这对孩子来说,多残忍!虽然是意外,虽然她恨他负心,可到底……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有消失,真的让她打掉他们的骨肉,她真的狠不下这个心啊!犹豫了几日之后。她决定去找萧靖权!说到底,她还是无法对他心死!倘使他不要这个孩子,要亲手毁掉她最后的希冀,那么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就真的结束了!慕容黎出了舱门,一眼就看到他就站在岸边。明明天色阴沉,可两岸的春风和嫩绿还是将他衬得格外清隽矜贵!慕容黎上了岸,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他,心跳不自觉加快:“萧靖权……”萧靖权看着她,一身清新的青萝衫子穿在身上,却无法给她苍白的脸色衬起半分少女的鲜活之气!明明心疼至极,语调却无比冷淡,就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是陌生的!“何事”“我……”他的冷漠,让慕容黎的心重重一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散了。“啊!”身后忽起一声惊叫!慕容黎听出来了,是姚贞雅的声音,就在转角处!一定是看到她们在说话,故意发出的声音,好引走萧靖权!她想阻止。但是话还没出口,就眼睁睁看着萧靖权毫不犹豫地越过她。走了。衣袖被他走过的风轻轻带起,又落下。慕容黎所有的紧张和希冀,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可人有时候就是那么贱,非要亲眼看一看曾经属于自己的温柔如今是如何落在了旁人身上!她跟了过去。恰在此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将阴沉沉的天色照亮,也将抱在一起的两人的身影照得无比刺目!姚贞雅靠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身,柔柔弱弱地在低泣。萧靖权的手轻抚着她身后的青丝,表情是那么的心疼和无奈。慕容黎的心在绞痛,小腹也一阵阵的抽痛。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凭一个孩子就能让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回心转意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他对自己曾有过片刻的真心何必不自量力地再去问什么!答案是那样的明显。他的温柔、他的心,早就属于别人了……闪电一道接一道。像是她一个人得刑场,劈得她鲜血淋漓!慕容黎难过极了。想离开,可是脚步怎么也转不开。目光骤然对上,哪怕闪电刺目,可她在他眼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心被死死腻进了滚烫的开水里,所有的难过、踌躇、期待,在无法喘息的这一刻里全都化为云烟,消散在了湿漉漉的春风和细雨里。大约,是真的已经绝望了吧!她很平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嘴角轻轻弯了抹笑意。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罢了!萧靖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笑,看着她仿佛如释重负,看着她转身离去……这是他希望她看到的,如今她信以为真,他却心如刀绞!姚贞雅看着慕容黎的绝望难过,觉得无比解恨!恨吧!痛苦吧!只有你恨他,萧靖权才会痛苦啊!所有不顺从她的男人,都改得到教训!而她也有这个自信和资本,很快就能取代慕容黎在萧靖权心里的地位,屹立不倒!她眸光柔顺而自责,莹莹望着他:“对不起表哥,或许我刚才不该那么做的!可是我遭到过刺客地刺杀,那种害怕和无助我比谁都懂!郡主只是个柔弱女子,她保护不了自己的,你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留在她身边保护她!”“我只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