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了芯子的烛火不再跳跃,墙上照射出的人影亦是短了许多。
“你当真要给我解毒?”
明青筠放下手中的剪刀,看着北元慕溢满游移不定的脸,笑道,
“怎么,还怕我医术不精,害了你不成?”
北元慕摇了摇头,罕见的没有一点戏谑的神情,正色道,
“我听顾伯说过,这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是医治必得最少七七四十九日,期间医者需同寝同食,便是入药也得根据祛毒情况随时调整,不但十分耗费心力,且……”
北元慕没有往下说,他不相信明青筠不知道,若是想要祛除他这毒,必得医者以身试毒,方可知道这毒的变幻之法。
换句话说,便是医者需要先中毒,再同时给自己和他一同解毒。
顾老前几日才告诉他这件事情,他一时难以接受,连着好多天都没有来找过明青筠,他一面想着活下去,一面又不愿她因为此事受到半分伤害。
“若是需要以身试毒,这毒不解也罢。”
北元慕别过脸去,终于说出心中所顾,他转头看向身侧的菱格窗子,避开明青筠的视线。
“顾伯说的是他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保证叫你祛除恶毒,我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明青筠的身上有她从前的实验室,还有爷爷留下的中药柜,许久不曾用过了,总算要派上大用场了。
她有把握医好北元慕,至于以身试毒,虽说有些凶险,但她却不是很担心,方才的话也不过是为的让北元慕安心。
“至于你说的日日同寝同食嘛,倒是真的,所以,她必须得一直昏迷下去,才不会碍咱们的事。”
明青筠没有再看北元慕,反而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此言当真?你不要为了解毒诓骗我!”
北元慕有些不相信明青筠的话,顾老那日同他说那事的时候,言辞闪烁,他是外祖那边派来的人,自然事事以他为先。
但同为医者,明青筠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医术上却颇有造诣,顾老对她自是添了些欣赏,私心里也不想明青筠有事,这才委婉的告知了北元慕。
“当然,我干嘛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准备,等顾伯一回来,咱们就可以开始解毒。”
少女的脸庞在烛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的跳跃着,北元慕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若是我解毒成功了,你……”
“我什么?”
北元慕少见的吞吞吐吐,明青筠越发有些好奇了。
“没什么,这些时日过去了,你怎么从来没有问过我赐婚一事?”
没想到北元慕竟然提起这件事情,他若不说,明青筠怕是早就要把他抛之脑后了。
她是个现代人,对于赐婚什么的,即便是皇帝的圣旨,她也没有太当回事,总想着依着她和北元慕的关系,以后找个由头也就解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日你不过是为了救明府,才想出的办法。左不过等你解了毒,就要回北元,到时候随便寻个由头解除便是,这又有什么好问的。”
北元慕听了明青筠的话,本来跳动着的心忽而一滞,他眸子暗了暗,“你就没有想过,我……”
“你?”
北元慕一直以来的心思,明青筠自然是有所察觉,但二人却从未公开说明过。
况且明青筠仔细想过,她只把北元慕当做一个性情舒懒,又有些顽劣的弟弟看待。
如今既然北元慕提起,她索性想着解释清楚,也好过影响过些时日解毒一事。
就在明青筠已经在想好接下来的话时,就听见窗子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春日里夜间独有的温凉之气灌进屋中,明青筠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刚刚北元慕坐着的地方早已没了人影,一道慵懒的男声从外间传来,
“我,等你医好我的那一天。”
明青筠听着传进来的声音,哑然失笑,她伸手关上窗户,才去做今夜来此需要做的事情。
她慢慢往床边走了几步。
床上的女人昏迷得彻底,呼吸声均匀微弱。
方才在曲园,明青筠用银针悄悄刺中她的穴位,这才让她昏睡不醒,虽然不会马上醒过来,却终究抵不了太多时候。
她坐在床沿一侧,手指微微张开,虚虚笼笼地悬浮在“苏音”脸上,只见她脸上粉紫色的光晕渐渐消散殆尽,露出女人本来的面庞。
一张十分陌生的脸,明青筠此前从未见过。
与此同时,一丝丝淡蓝色的气丝附了上去,昏迷着的女人睡得更沉了。
昨晚这些后,明青筠对着门外唤道,
“桑英。”
门外候着的人听见声音推门进来,
“小姐,奴婢在。”
桑英边说边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