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后门巷子里,顾朝颜罩着一身黑色斗篷,低下头,迈急步朝巷口走过去。
巷口直通岁绵街。
岁绵街是一条规模很小的街道,尤其这个时辰,街上马车零零落落,路上行人冷冷清清。
大齐皇城如岁绵街这样的小街小巷数不胜数。
而萧将军府就位于这条街往西纵深的长巷里。
这会儿行到岁绵街,顾朝颜寻了辆拉脚马车,行色匆匆登上去。
她给足了银子,马车扬长,以极快速度掠过对面巷子。
“洛风。”
巷子里,裴冽单手掀起车帘,眼眸黑了黑,“拜堂的吉时,在什么时辰?”
“回大人,辰时三刻,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你刚刚说时玖半个时辰前离开将军府了?”
“属下亲眼看到的。”洛风据实禀报,“时玖手里还裹着什么东西。”
彼时他得到示意,今日但凡将军府里有任保异动都要报回拱尉司。
时玖突然离开将军府这事儿他觉着是异动,一方面差人跟住时玖,另一方面将消息传回去,没多久他家大人就亲自来了。
“人呢?”
“属下派去跟着的人还没有回来。”
言外之意,不知道。
裴冽眼皮轻飘飘的搭过去。
洛风感受到压迫,“属下这就去找!”
“回来!”
裴冽目色陡寒,“记着,顾朝颜没回来之前,别让楚依依进将军府的门!”
没给洛风反应时间,裴冽用力撂下车帘,“跟上那辆马车。”
原地,洛风一脸懵逼。
顾朝颜什么时候回来?他有什么本事拦下楚依依的马车?
大人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裴冽显然没有回来,而是随着顾朝颜的马车出了皇城。
此时柱国公府正堂,楚依依穿着一袭奢华嫁衣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精致绝美的喜服,领口嵌着那枚血红色的深海珍珠。
淡粉色的衣服在那枚珍珠的衬托下,变得暗淡无光。
她站在堂前,依礼官之意朝座上高堂行礼。
拱手长揖,屈膝下跪。
她顶着喜帕跪在座上柱国公楚世远以及主母楚陶氏面前,三叩首,拜父母养育之恩。
座上,一袭正装的楚世远身材高大魁伟,墨发盘于头顶,棱角轮廓分明,乌黑剑眉英挺斜飞,黑目炯炯,其间蕴着难以形容的锐利,长相自带威严。
平日里一向严肃的楚世远此刻眼中流露出不舍。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起身搀扶,“依依,此后嫁人……”
“此后依依嫁人,便不可如在府中这般骄纵,凡事忍耐,与夫君同心同德,相互谦让,执手一生。”
座上,同样盛装的陶若南亦走到楚依依身边,将手里一只玉镯取下来,“这是我送你的大婚之礼,出了这个门,你便是别人家的媳妇,要记得孝顺婆婆。”
陶若南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衣,衣袖上绣着纯白色的兰花,乌黑青丝一绺绺盘成发髻,以玉钗簪起,红色玛瑙耳坠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生姿。
她很美,眉不描而黛,肤色白皙如凝脂,尤其那双眼睛,一时间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词形容,似弯月似星辰。
纵三旬,风韵犹存。
楚依依由着陶李氏将那镯子套到自己手腕,言语轻柔,“谢嫡母。”
“依依,你记着,不管你嫁到哪里,柱国公府都是你的家,你想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倘若将军府里的人敢欺负你,只管告诉为父,出了这个门你是萧瑾的媳妇没错,可就算出了这个门,你还是我楚世远的女儿!”
“依依叩谢父亲!”
楚依依突然哽咽俯身,被楚世远拉住,“别哭,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锦珏。”
楚世远正要唤自己儿子扶楚依依出门时,陶若南低咳一声,“吉时还未到,依依你且留步。”
陶若南说话时给身边嬷嬷递眼色,嬷嬷了然,随即退出正堂。
楚世远侧目,“什么事?”
陶若南没有开口。
数息,嬷嬷将一身精致打扮的季宛如扶进屋子。
今日的季宛如破天荒戴了老夫人在世时送给她的一整套首饰,身上穿的也是淡粉色的衣裳。
她手巧,胸前绣的紫色夕雾花栩栩如生。
楚依依身侧,青然低声禀报,“是季夫人。”
她听罢,手指猛的一缩。
楚世远感受到女儿一时的慌张,微微蹙眉,看向陶若南,“之前不是说好,不叫宛如到前堂来?”
陶若南依旧没理他,看向头顶覆着喜帕的楚依依,“依依,宛如是你的亲生母亲,生养之恩大于天,今日你出嫁,合该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