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华阳堂,路知许就注意到一股浓郁的柑橘果香,直往鼻子里钻。
定眼一瞧,发现华阳堂这院儿里就布了几盆佛手柑之类的果子,用作熏香。
她本早就该来秦老太太这里,结果因着世子不回,没有五更拜见。又加上他基本找各种借口宿在西城,所以路知许还是第一次进华阳堂。
挽秋在前头带路进去通报,路知许在后头把华阳堂看了个清楚。
院儿里的海棠树上系着细细密密的金铃铛,供下人惊走鸟雀用,看着仿若满树金光。
地上的青石板引着路知许走向正屋。
屋门口的角架上是一官窑青釉盘口瓶插着时令鲜花,一个丫鬟正在把里头还未枯萎的海棠抽出来,换新的黄刺玫进去;欲要进去的时候,一个丫头还正巧端着花篮进去,上面大朵白瓣儿红心的蜀葵夹着鲜嫩的黄栀子花,青蓝的夜合花和萱草把一盆都拱的满满的,鲜嫩欲滴,一看就是早上从市场上刚送来的新货。
这会儿子便要换了。
路知许光看着这院子里鲜花的配置,就知道银钱花到哪儿去了。
挽秋却又出来了,声音中夹杂着不耐烦:“我已替世子妃通报过了。老夫人正在里头用点心,您就在外头候着吧。”
路知许眼珠微动,神色却无异。
偏偏她一来,就用上点心了?
今天找她,自然是早就有人过来通风报信,知道她已查完最后一家店了。
故意叫人晾着她,恐怕今天是要再给她下马威了。
“确实也到送点心的时候了,姑姑送的什么吃的进去?”
挽秋没有预料路知许会问这些,便也答了:“老夫人胃口不佳,只拿了些果子香糕去。”
路知许心里稍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婆婆脾胃弱,你还拿粘糯的东西去,你们这些个下人怎么做的事?”路知许只看了一眼她,便吩咐玉春,“玉春回我小厨房去,拿我常备着的桂花山药浆水来!”
又压了声音道:“多取些,怕不够。”
随即两步便进了厅里,温和却又都是令人无法忽视的镇定。
“我...我说错了,老夫人是吃的甜汤,是我刚拿去的!”
挽秋脸上不好看,毕竟路知许直接叫她下人,就是让她摆明自己的身份,别忘了自己到底是主子还是奴婢。
不过到底还是拿着架子,两步拦在她面前:“老夫人还未用完,世子妃岂非连这点礼制都不通了?”
听着挽秋急急忙忙找补,路知许沉着声音说道:“我亲自进去伺候婆婆,无论是何处的礼节礼制都是通的,姑姑且让开些吧,别叫我难办。”
不敢再越矩,挽秋也知道世子妃并非传闻中可任她一个老丫头拿捏,心里虽愤恨,却也只好让开。
路知许步子稳稳踏进内房时,秦老太太正在和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闲聊天。
并没在用什么点心。
秦老太太一抬头,看见是路知许,惊得手上盘的玉珠串都掉地上了。
“你...你怎么进来了?”
她不是吩咐了挽秋,让她随便寻个借口拦着路知许,晾晾脾性吗?
怎么才出去两句话的时间,人就自己进来了!
路知许假意没看见老太太脸上慌乱的神色,笑眯眯的上前把那珠串捡了起来,又行了个礼:“婆婆,儿媳来了。”
“姑姑说婆婆在用点心,说是拿了点果子香糕进来。儿媳心里急啊,婆婆脾胃不好,怎能吃这些个东西!”
“儿媳已差人去取些浆水来,自己就进来伺候婆婆了,婆婆可要原谅儿媳。”
她把那盘的油光发亮的玛瑙珠子双手呈过去,“只是儿媳看婆婆,并未在吃什么东西。”
秦老太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始有点怵路知许了。
本以为不需的这些个老人精出场,光是叫挽秋去就够治的新妇个服服帖帖的了。
可没想到又是要管家权,又是下去查账。本来还说让挽秋吓唬吓唬她。
吓唬?那挽秋在她面前撒个谎都撒不好!
颤颤的拣过那玛瑙珠串子,秦老太太极不自然的开口道:“差些味道,刚叫人拿下去你就来了。”
“还是婆婆院子里的下人勤快好用,动作真是利落。”
路知许笑容不减,又看到秦越泽不在这屋里。“姑姑说您和世子有话要问我,我便紧着点灯的时候来了,怎得却不见世子?”
秦老太这才突然想起,是她要挽秋气势汹汹去找路知许来问话的!
一时之间,竟让路知许占了上风,反而给她唬住了!
想到这,秦老太太的精神气又回来了,傲慢了起来,说道:“世子至交有急事找他,刚才去了,不多时便回来。”
“今日找你问话,必定是有要紧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