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父虽然着急,可到底这是路知应自己的决定。
厅中安静的很,没人敢说一句话。
这是太大的承诺了。
丛璟骁神色还稳着,可到底心中起了涟漪。
莫说是这青年男子,就算是他丛璟骁这般钟爱正室夫人的,也在外头征战时带了一个小娘回去。
这才有了丛禾允。
丛璟骁叹了口气,出声打破了厅里诡异的寂静。
“知应,此话太大,不可胡言。”
路知应埋着头,身子躬的越发深,只拱着手回到:“知应平生,凡是承诺的事都已做到;我的过往,想必您也已经知根知底。”
“知应愿让在座各位长辈见证,若我得中前三甲,便风风光光迎娶丛姑娘;若我不成,我便终生不娶。”
“如若违背誓言,知应自愿被划出族谱!”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路致远比谁都急,满头大汗的。
他在一旁插不上话,又不敢冒犯丛璟骁。
这是什么话!不成家就算了,又要划族谱了!
三甲是那么容易考中的吗?!这不懂事的儿子,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不成?
路母犹豫一番,还是开口拉住了路知应:“应儿,这样的话你说的太重了,为娘的觉得也不必.....”
话音未落,丛璟骁也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知应,你年纪还太小,有些承诺不必这样去许。”
毕竟他就是.....
唉,先不想了。
路知应平身站直,目光闪烁着坚定地决心。
他先向在场所有长辈行了个礼,随后言辞有力道:
“各位长辈或许是怕我高中便眼高于顶,或许是怕我落第三甲便终生独身。”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厅堂。“但路知应今天反而要向各位长辈请罪,逾矩劝各位长辈一次。”
“光武帝时,湖阳公主欲下嫁宋弘。光武帝叫来宋弘,问他对贵易交,富易妻的看法。”
“宋弘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丛姑娘看重的并非我是否科考、多少功名;而对我路知应而言,我看重的只是对丛姑娘这般真心的承诺。”
“前三甲,是为丛姑娘不下嫁,也是我对丛姑娘的真心。”
这一番发言,镇住了所有人。
饶是路致远再着急,也不能拦着自己儿子了。
丛璟骁眼中有动容闪过。
这小子,比他强。
语气终究是软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有信心取得三甲?”
“路知应才学虽浅,但日夜星程读书学习,却愿一试。”
“好,好!”
丛璟骁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转向路致远和路夫人,问道:“路叔路姨怎么看?”
路致远还能说什么?
他大儿子话都放出去了!
抹了抹汗涔涔的老脸,也只好笑道:“这一把老骨头,自然没有意见了。只是我这儿子让大将军看笑话了。”
“路叔这句话可说错了,你这儿子,确实出众!”
丛璟骁心头也满意了,丛予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便依知应所言,一同立帖,签订契约。”
路致远忙的吩咐下人去伺候纸笔,一屋子人就忙活起来了。
路知许看了哥哥的表现,心中也是感动非常。
就算她可以替路知应给丛予打包票,也比不上亲眼看到如此令人动容。
看着厅里一家子忙着,她发自内心的笑着,心中的幸福快要溢出胸口。
果然远离宣平公府,远离秦越泽,才能保的平安喜乐。
等到帖子立完,丛璟骁便要走了。
路致远赶忙留人道:“大将军,不如吃过饭再走。”
“不了,路叔。”丛璟骁摆摆手,又说道:“明日江大人主持鹿鸣宴,我须得回去准备了。”
“哎呀!看我这老糊涂,我都差点忘了!”他一说,路致远才想起来,今天秋闱放榜,明天就得去参加鹿鸣宴了!
路知应高中解元,必是要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外头便又进来通报了。
“老爷,江府递来帖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丛璟骁笑笑,便说:“路叔,你也快去替知应准备吧。”
“自然是的!”
丛将军和丛夫人拜别路家众人,便乘车回府去了。
先是冠军大将军约婿,又是鹿鸣宴来帖子。
整个路家宅子,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们往日里,哪有过这样的好事!
路致远无奈的看了一眼大儿子,心中又是喜悦又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