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主座坐着江怀民和本次文举的几位主副考官,皆是翰林院中人。
今日鹿鸣宴喜事,连几位主副考官鬓边都簪了鲜艳的花儿,亦是风雅异常。
江怀民身着朱紫袍衫在主位上端坐,同身边几位考官耳语几句,便正了色,说道:
“今日鹿鸣宴,各位乡试才子赏脸到我江府中小聚,雅人云集,实在是我江府之幸。”
“读书不易,不必拘谨,今日各位尽兴才是!”
随后一扬手,便叫了歌舞上来。
一声弦颤。
琵琶弓弦悠悠弹响,乐坊众人在宴饮厅乐台上奏响鹿鸣曲,为鹿鸣宴开场。
清雅悠扬之音,传遍整个宴饮厅,让厅中众人不自觉的默了口,享受这袅袅余音。
厅内有一花树,随着悠悠乐声,正徐徐飘落粉白的花瓣。
此时,一清亮悠扬的男声字正腔圆的吟诵声,突地落入众人耳中: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随着鹿鸣词的吟诵,路知应身着玉白襕衫,黑青色的包边显得整个人清爽又俊朗。
而丛礼带着一众擅歌舞的上榜才子,从一旁走到了中间,为路知应所诵之词伴以豪迈大气的鹿鸣舞。
他们皆是白衣蓝带,鬓边簪了海棠红,动作齐整豪放,甚是动人。
路知许眼前一亮。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宴饮厅中人皆是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本次乡试解元!
不仅才学出众,没想到声貌也是这般好!
有几位官家看的高兴,便已动了心思邀婿。
有个中侍大夫实在满意,便在席间同左右众人相评此人,却得到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哥儿已经被冠军大将军约走了!”
中侍大夫遗憾的摇摇头。他还能跟丛璟骁那个武夫子抢?
虽然可惜了,也是无法。
自然又去打听丛礼等人了!
等到鹿鸣曲落,宴饮厅便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欢呼掌声。
今日终见京城中各位顶级才子音容,实在是令人觉得不虚此行。
鹿鸣宴正式开始,江府众仆从便开始忙活上菜。几十人穿行于条纵席间,手上果子美酒不绝,每席足有十几道。
路知许这才注意到,这是城中清风酒家之人,估计是受雇到江府承包鹿鸣宴的。
但酒家有四司六局,厨司、台盘司、帐舍司、茶酒司。
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 。
在江南时,因着江南富贾甚多,每逢鹿鸣宴便慷慨捐款,助知州大办。每年往往要花去数万贯。
可这京城鹿鸣宴,似乎酒家的四司六局只请了两司三局。
路知许会心一笑,便知这是江怀民的作风。
在公使费内,尽力办到合意便可,绝不铺张浪费。
路知许和丛予说笑着,两人也拣了果子来吃,边吃边聊的痛快。
全然没发现丛禾允不见了。
“路兄巧技!我们这些个子弟,投壶都比不得你了!”
屏风那边的才子正四处聚着吟诗作对、投壶玩乐,各个都簪了花,实在是雅意。
路知应和一众同门在宴中空处比投壶,连中数发,丛礼又带着几个人笑着打趣他:
“路兄这样,叫我们这些都被比下去了!”
一些同门也是附和着,气氛极其热烈。
路知应不好意思摇摇头,忙的说道:“只不过是些不打紧的虚巧,我告诉各位仁兄便是。”
“那若是学不会,路兄今日可不要回家去了,就陪着我们这些个算了!”
大家纷纷大笑,都去瞧着路知应演示投壶技巧,一群人玩儿的极是高兴。
宴席刚刚才喝过两巡淡酒,路知应也同朋友同门些正乐的尽兴。
“路兄经科虽好,但要我说,还是先前所作那篇策论最是惊人!”
“丛兄说的可是那篇往年的考题,论刑赏忠厚?”
“害!要我说,不如那篇.....”
各位正聊得热闹,一个小厮从一边的人群中钻出来,偷偷拽了下路知应的袖子。
“路公子,有人叫我给您带个话儿。”
路知应侧耳听了一晌,眉头紧皱,思考一阵,便从席上暂退了下去。
急急忙忙的跟着小厮出了宴饮厅的院子去了。
席间热闹依旧。
“丛姐姐,我前几日就想同你说了。”路知许轻啜一口清茶,手托着腮看向丛予道:“我预备开一个大香水行。”
“香水行?妹妹是说城中洗面贵儿的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