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点着菜,路知许便不管那些,只吩咐了伙计一句:“跟明叔说,旁的那些装饰都不需费什么心了,使大碗儿装来便是。”
伙计自然领会意思,下去了。
一雅间的人都聊着天,方嬷嬷又把临街的窗子支了起来,下面华阴街上的灯红酒绿、人间烟火,便都顺着景色一道跳进人眼中了。
大家伙儿喝着茶,热热闹闹的吃着瓜子花生点心,不多时菜便一例接一例的往上走,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且不说那肉菜,使了三元楼最海的瓷碗儿,青花的一碟堆着一碗儿,其中尽是些笋鸡鹅、酒蒸鸡、五味杏酪鹅、东坡肉之类的好菜。
光是看这素菜,也不是些烫青菜糊弄人胃口的,又是些东坡豆腐、撒拌合菜、辣菜饼、梅花汤饼的素,每道皆是上佳的调味,连肉菜都比不上三元楼这素斋之鲜香滑透亮。
各类团子糕饼自不必说,堆了满满几碟,旁边很快的又挤上了一篮子果子。饱满橙红的橙子、水润多汁的香梨,惹得玉莲不住的口渴,想要摸下个来吃,想象着牙齿没入梨子脆软的皮下,香甜润肺的梨汁必定要扑出来,沾的嘴上、手上尽是!
大家馋着,等到小伙计抱着一小桶二红饭搁到桌子上时,那案上已是满满当当,再放不下什么东西了。
路知许忍俊不禁的看着小丫头们瞪着桌上的菜,心下不落忍了,只说道:“莫讲什么礼了,快些自己吃吧!”
话音未落,便是碗筷碰撞、不绝于耳。
方嬷嬷带着吃饱喝足的丫头们都回去了,只剩下路知许带着玉莲还坐在三元楼雅间里。
小伙计刚刚才收了碗筷盘碟,空气中还有方才大快朵颐的饭香。
路知许闭着眼养神,她胃口不佳,并未吃些什么。
门突的被推开,又是严秉。
最近几件事同时堆到头上,见大管事的次数又频繁了些。
“世子妃,都已经安排好了,下月初九荷韵开业时,当天一并在三元楼举行唱卖。”
路知许放心,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吉金瓶,到她手上时候能刚好锈脱完?”
“自然!世子妃放心,先生技艺高超,铜锈都是在旁的金石上取的。”
严秉笑道:“绝对无人看得出。每倒一手,那铜锈就会褪去些。”
“你如何安排那唱价?”
“先叫他们任意唱价,最后再由清河崔家崔二公子拍下。”严秉将计划细细说来,“崔二公子拍得吉金瓶后,几位远近富家便会前去求崔家割爱,再引蛇出洞。”
路知许睁开有些困倦的眼睛,看着严秉:“严叔,这些日子辛苦你走动了。”
严秉有些受宠若惊,忙的摆摆手:“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给您做事不是一时一刻了,这都是应当的。”
“荷韵的进度可还顺利?”
“三公子一直盯着,日夜赶工呢。”
路知许颔首,又说:“我已经把配方做的差不多了,明日差人送到瞻园,你便去备货就是,每样各配百斤。”
“除了这些个皂团澡粉,其余的澡巾、木盆、木桶,都已经写了数在上面,你也记得采买来。”
严秉微微点头,悉数记下了。
“只是还有一事,男女澡工各得要十个,不知你有人选没有?”
这事儿确实难办些,须得紧着聘来人了,又要马上叫熟练的澡工精细教着,才能服务那些个官家富商。
严秉一拱手,只说道:“世子妃,这都是些细碎的事情,我们已经都差人去做了,只是……”
他面露难色,有些踟蹰。
毕竟,他在路家奔前赴后几十年,主人家要的东西、下的命令,没有说找不到的。
可路知许要的这东西。
他真的搞不到了。
“你说就是。”
得了路知许允,严秉才开口:“您先前说的那江南轻水,我也知道。从前在江南老家,水是轻得多,无论什么壶烧水煮茶,也几乎不起白垢。”
“您看我这一把年纪,那时候在江南也是皮肤极好。”他嘿嘿一笑,打趣自己,转而又正色了:“可京城水重,烧热也不大管用,我四处打听也是遍寻无果,实在没有懂这等本事的人,晓得如何转重水为轻水。”
“严某甚至都想过从江南日日拉水,可核算了成本便知道是痴人说梦了!世子妃,严某无用,您恕罪!”
路知许摆摆手,她还以为什么事儿:“严叔言重了,轻水虽好,可没有也能经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已经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严秉领了命退下,心里惶惶。
二小姐不知怎么,比从前好说话的多了。
从前锦绣阁大改时,但凡有一种布料找不到、一种绣工不达标,二小姐可就要把整个国家翻过来都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