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致远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怎么撵也撵不上的荣妈妈。
荣妈妈累得够呛,好不容易跟进来了,气喘吁吁的看了一眼路知许,歉道:“世子妃...老爷...老爷听到您回来了...马上就来了....哎哟....可把我这身老骨头都跑散架咯....”
知道荣妈妈已经尽力拦着路致远,路知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过头来施施然坐下在那方红的发黑的檀木桌子后面,眼神霎时间就冷了下去。
“荣妈妈,玉莲,你们都下去吧。”她甚至都没看一眼路致远。
两个仆从虽然忧心,但也无能为力,只好都下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路知许什么也没说,她只看着站在路慎边上的路致远。
她的爹爹,一进来竟然直接跑到了路慎旁边,那脸上虽有掩盖,却也看得出有一丝溢出的忧心。
站定一瞬才转过头来看她。
内心骤然疼痛无比。
路致远看着她不说话,路慎也照样低着头一声不吭,面上实在有些尴尬,踌躇半晌才决定开口打破寂静:“笙儿,你怎么到这屋来了?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爹去接你了。”
满地飞的写满了字的纸,他也只说:“这是干什么呢?路慎顶撞你了?若是他对你不敬,我必定好好惩罚他。”
路知许这才抬起头去看她父亲那张同往常般堆满了温和的笑的脸。
顷刻间她本心内软塌下陷出一个大洞,因为那张脸就是照顾她十几年、不曾动过一次气的路致远;可在这一刻的间隙,她却又明明白白的看见低着头的路慎,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窃笑。
窃他知道路致远定会护着他,还是笑她抓住他也没用?
尽管心痛着,可路知许还是尽量柔了些口气,平心静气的问道:“爹爹,路慎在模仿你和大哥的字。”
她给路致远机会。
商人出身的父亲,不会不知道内宅的人模仿字迹是多么龌龊的事情。
她期待着,她的内心的期望跳跃着,希望路致远如她所期望般反应,至少罚一罚路慎。
可路致远听到这件事,面上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骤然怒气迸发。
他摸了摸胡子,眉头皱起,嘴里咕哝着:“哎呀,这我倒还真有所不知....”
说着便蹲到地上,捡起几张方才混战里掉下的字纸,拿到手上翻动又仔细瞧着。
“哎呀!女儿说的不错,果然是我和知应的字。”他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发现真是有两种不一样的字体,又转向旁边傻站着的路慎,“你学我和她大哥写字干什么?”
路慎抬起精光的眼,那眼中倒是只剩下了恭敬和乖顺。
“路慎自幼无父无母,感恩老爷收留,羡慕大公子文采非凡,便自己制了临帖。”他乖乖的躬身行了礼,路知许瞧着和方才那一个屁放不出的死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般了!
这话听得路致远倒是很受用,如此精明的商人,居然直接买了路慎的账。
他卷起手里拿的几张纸,轻轻的敲了敲路慎的头,又嗔怪道:“咱们家是做生意的,以后可不许如此了,叫姐儿担心了。”又轻打了下肩膀,“愣着干什么,给世子妃赔罪去!”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路慎竟然真的上前赔罪了。
路知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这上演什么父慈子孝呢?
这个词蹦出脑海时,路知许不由得身体颤了颤,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还不确定。
“父亲在这些事情上,何时如此宽厚了,女儿竟不知。”凉意渗透心扉,话里话外也带着刺。
路致远完全注意不到女儿的异常,反倒笑呵呵的上前说道:“笙儿,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回家养着也是为本家尽份儿心力。不然如此聪慧的孩子,流落在外也是可怜,这次做错事兴许只是不懂规矩,以后严格教养着就是了。”
“这样的事情,您也可忍?”
这话一出,饶是路致远再看不出,也知道路知许不对劲了。
“笙儿,我相信路慎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一次,往后在家里我定不会叫他再碰这些了。”
路知许是重生而来,但路慎的事和真相她并不十分知晓,她除了知道是和路慎有关以外,其他都是一概不知。
可就算如此,路致远这般护着路慎,这般装傻平事,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这孩子,当真是你从江南亲戚处带回来的?”
路知许沉沉开口问道。
路致远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抚平情绪,嘴上有些慌乱:“是...是啊!你母亲也是知道的!笙儿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问你方琴的事情。”
压抑着的慌乱顷刻便被